會議室的遮光簾沒有拉,燈滅後室内沒有太大的明暗變化,隻是四角正在運行的攝像頭徹底罷工。
“你想說什麼?”周衍率先開口問。
“信得過的話,透個底。”棱炚面前擺着一軍隊那幾個軍官的判決書,此刻他的手指在判決書上點了點,“但如果你非要自己一個人當英雄,我隻能選擇敬佩你。”
周衍不恥下問:“你這邊有什麼好方法嗎?”
棱炚答的直截了當:“可以一起商量,無論是否是正規程序,我都能配合。”
其實說到這裡就一定是非正規程序了,一軍隊那邊連裝都懶得裝,直接在明面上向他們施壓。上午才來了一波人,荷槍實彈在軍事法庭這邊走了一圈,要求将犯人移交給他們處理。
誰都知道,隻要犯人回到一軍隊,這個案子便算是可以就此結案了。
在現在的局面,要想走正當程序,還不如指望那幾個軍官抽風了良心發現,自己寫下認罪書。
聞言,周衍笑了笑,說:“我是周耀的兒子,而你隻是普通的校官,跟着我胡來,不怕嗎?”
“真顧慮這麼多,那你應該在找上我之前便打消同我合作的念頭。”棱炚站起來,把判決書翻過來背面朝上,“現在壓死了,才不會夜長夢多。”
兩個人談完,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變暗。為了辦案方便,周衍在軍方基地給棱炚安排了臨時住宿。他們的住宿離得不遠,周衍走時禮貌性問了一句:“一起走嗎?”
棱炚揮了揮手,拒絕了對方的同行邀請。
空蕩蕩的會議室隻剩下棱炚一個人,他調出和目闌的對話框,将對方的語音點開。
“棱炚,我想标記你。”
話語直白,是目闌一直以來的風格。
棱炚歎了一口氣,從前看軍隊裡那些剛結婚的一天到晚愁眉苦眼,抱怨任務太重,和愛人總是聚少離多。現在是他自己碰上這種情況,他倒是終于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了。
他的手指幾次擡到虛拟屏幕上方,最終都沒有落下去。藍母星的任務是危險指數最高的,一批又一批選拔出來的精英被送到那個古老的星球,最終能安然無恙回來的少之又少。
棱炚當然知道目闌作為藍母星出來的人,這次的任務對于他來說或許沒有很大難度,可畢竟那是危機四伏的極端環境。他還記得之前在目闌的回憶中看見過,目闌同高階變種厮殺後渾身是傷,血液的氣味引來更多的變種,它們一擁而上妄圖撕碎這個受傷的人類。
目闌沒有讓它們得逞,撲上去的都會成為他腳下的亡魂。
那時候剛認識,棱炚看見回憶中目闌利落的殺招,不做他想,隻是由衷贊歎目闌身手了得。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回想起來,隻要腦海中一出現目闌渾身是血的樣子,他的心裡便一陣一陣地抽疼。很多時候,棱炚想到目闌一個人在藍母星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他會不由得後怕。
很奇怪,若是目闌真的某一次在藍母星便消失了,棱炚無法遇見他,自然不會有後面這些情愫。偏偏他們遇見了,棱炚和他同居、親吻、到上.床,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有了感情,便開始心疼對方那些受傷流血的日子。
最後棱炚隻留了“等你回來”四個字,便關閉了光腦。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要囑咐,可要是全都發過去顯得太啰嗦,而且目闌身在藍母星,随時都有可能遇見變種,他不想目闌分心。
況且真要聊起來,棱炚這邊的情況也不算很好。這幾天但凡他們走出二軍隊的軍方基地,後邊一定會跟尾巴。昨天一輛失控的智車飛馳過來,差一點就和棱炚所在的智車碰上。幸好他反應快,及時啟動緊急模式,堪堪避開。
失控的智車裡沒有人,棱炚避開後它碰在路邊的防護欄上,沒幾分鐘便因為動力裝置異常而引發了爆炸。
證據被炸成了碎片,半點信息也提取不出來。
事後周衍調動權限去查,發現失控的智車是一軍隊一位被捕軍官的家人放出。他們趕到對方家裡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自盡。
直到現在棱炚都不知道,那個自盡的Alpha是心甘情願為自己的哥哥死去,還是因為受到了誰的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