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
“你知道我會鎖你多久嗎?”
棱炚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如實說:“不知道。”
“很久。”目闌威脅他,語氣認真得讓人聽不出真假,“就算野火的人被一網打盡,危機解除,我也不會解開鎖鍊。”
屋内的燈光偏白,照在棱炚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顯得他更加蒼白。不知道是不是目闌的錯覺,他說了這話後,棱炚看起來好像更虛弱了。
目闌将棱炚垂在側頰的頭發攏到耳後,然後嘴唇挨上了對方的耳垂。最初隻是舔舐,後來變成了用牙齒細細地磨。他用了一點力氣,于是這塊可憐的耳垂很快紅腫起來。
目闌掌握着分寸,沒給棱炚的耳垂留下傷口。唇齒離開後,那一小塊地方鮮紅欲滴。
黑發,白膚,唯獨耳下有一抹小小的紅。這點鮮豔的顔色驅散了三分病氣,使得棱炚看着比先前更有生氣。
目闌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先前沒問完的話被棱炚記起來,他摸了一下輕微作痛的耳垂,問:“我怎麼就是慣犯了?”
目闌冷哼一聲,說:“瞞我瞞得還少嗎?”
這話讓棱炚心裡猛然一咯噔,從目闌走後,他就一直在琢磨對方到底有沒有看見他後背上的舊傷痕迹。
為此他還爬起來,撩開衣服用光腦照了後背。看着倒是光潔無瑕,可時間過了這麼久,他無法判斷那些痕迹是不是在目闌找到他之前消失的。
棱炚面不改色,試探性問:“是嗎?”
目闌正要開口,聽見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他瞬間進入防備狀态,走到門後的同時手摸向匕首。
門打開,是提着食盒的老院長,他笑着說:“給你們送飯。”
目闌收回手,耳朵也恢複成放松狀态。
從食堂到這裡有一段距離,目闌不理解,這位老到頭發花白、路都走得不太穩當的老人,怎麼就這麼閑不下來,非要給自己找些沒必要的事情做。
“你……”不算禮貌的話語在目闌喉間壓了又壓,他換了個說法:“我自己知道取飯。”
目闌這邊正努力勸自己要克制,他後邊那位可沒想着要收斂。棱炚說:“您有這閑心和運動能力,不報今年的‘英雄杯’真是可惜了。”
“英雄杯”是每年的秋季運動會,棱炚這麼說,是在故意嗆老院長。
聽見棱炚的話,老院長反而哈哈大笑,笑完後他說:“我讓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還不敢,你看你後面那小子做得多好。”
目闌接過食盒,不對老院長的想法做出評價。
老院長的視線越過目闌,看向棱炚:“我想看看這小子可以嗎?挺久沒見了,沒想到重逢竟然還是一身傷。”
對于讓别人進入這間屋,目闌本能感到抗拒。他朝後瞥一眼,棱炚現在的狀态可不适合讓人看見。
要是換個人,一聽見這個要求目闌直接就把門關上了。可這老頭幫了他們許多,又特意拎着飯過來,目闌絞盡腦汁也沒找到拒絕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老院長口中的“還是一身傷”這幾個字,讓目闌有所觸動。他不禁想到,那時候還在待放區的棱炚傷勢比現在還重,又沒有記憶,靠着老院長心善才勉強渡過難關。
老院長的要求合情合理,目闌沒有立場說拒絕。
棱炚一直關注着門口的動靜,他适時開口:“目闌,沒事,讓他進來吧。”
聽了話,目闌站到側旁去。他可不想再有什麼人進來,等院長進了屋,立即把門鎖好。
屋裡隻有一個凳子,老院長進去後率先坐在了上面。目闌絲毫沒有要回避的意思,他徑直過去坐在床尾。沒給這兩位叙舊的人留出空間,反而還想近距離觀察他們。
“我一聽說卡樂的事,就知道你肯定會遇到麻煩。”老院長先開口,他歎了一口氣說,“知道你要過來的時候,我提前有所準備,隻是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棱炚語氣淡然:“你又不是預言家,怎麼可能做到完美地預判未來?”
頓了頓,棱炚又說:“況且你已經老了,别總瞎操心。”
“又是這麼說!怎麼你們每個人都這麼說!”
院長對這句話感到不滿,他辯解:“我現在能走能跑還能扛東西,不聾不瞎、口齒伶俐,我隻是歲數大了,又不是身體廢了!”
棱炚立即調轉話頭:“抱歉,我收回。”
可他的下一句話,也沒有收斂多少:“身體是沒廢,但是也到了該好好休息的年齡了。總不至于,你認為自己還能和年輕時一樣經得起折騰吧?”
“你!”老院長瞪大眼睛,他深吸一口氣,看向目闌,“你看上這小子什麼了,不會是光看臉吧?”
也不知道幾分鐘前,誰在說棱炚做的好。
目闌沒搭話,他有自知之明。要是他這邊再開口,恐怕這老頭就得被氣跑了。
他不能恩将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