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把他當成可依靠的對象,因此不覺得他會軟弱。軍官們把他當成要孤立的對象,更不會在意他的感受。
至于婁銘,由于他們兩個人要做的事情都很危險,故而他們隻能是短暫的合作夥伴,而不會成為長期的朋友。
來到福利院,才會發現其實還有一位老院長。但他已經很老了,又隻是普通人。雖然整天嘴裡叫嚷着說自己還能動彈,但實際上身體早就力不從心。
在棱炚看來,當初老院長騰一間屋子給棱炚,對于棱炚來說是恩人。向恩人展示自己的軟處,像是拿準對方善良從而進行索取。
隻是,棱炚沒有想要對目闌索取什麼。他們在法律意義上是夫夫,在情感意義上互為愛人,這樣的認知讓棱炚突然意識到,告訴目闌其實沒什麼的。
對于彼此來說,他們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越是親密就越應該坦誠相待。
他對目闌展示自己的軟處,不是要求目闌對他回饋什麼,而且因為對待愛人要誠實。
“目闌……”棱炚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面,他低聲說,“是疼的。”
桂花味信息素瞬間成倍增長,無關情.欲,隻為安撫。它們仿佛有意識一般,嚴嚴實實将棱炚裹入其中,接着棱炚得到了一個實體的擁抱。
溫度的,有心跳的,有信息素的。
殺神槍傷的痕迹早已褪去,肩膀處的外傷也已經愈合。可目闌像是怕用力大了會弄疼懷裡的人一樣,不敢将棱炚抱實了。
早前說要懲罰棱炚,實際上懲罰有什麼必要呢?目闌想,這人險些喪命,又受了重傷,理所應好好養着才是。
兩個人的信息素在屋中糾纏,目闌低下頭,輕柔地吻了一下棱炚腺體上最深的那個牙印。
那裡的血已經不再流,隻有一點幹涸在上面的點點血塊。
目闌伸手碰了一下,腺體周圍的皮膚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見剛才兇狠的那一口,給棱炚的身體留下了深刻記憶。
目闌通常不會輕易後悔,可在這一刻,他隐隐覺得自己不應該。不管怎麼說,棱炚現在還是傷者,他和病患算什麼帳呢?
“可以摸尾巴嗎?”棱炚問。
目闌答:“可以。”
“可以吻你嗎?”棱炚又問。
目闌答:“可以。”
棱炚得寸進尺,他問:“可以标記你嗎?”
目闌的答案還是和先前一樣:“可以。”
聽到一連三個“可以”,棱炚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說:“不是說要懲罰我麼,怎麼什麼都可以?”
“棱炚。”
目闌放開棱炚的手腕,扣住他的肩膀,将他翻過來。現在兩個人面對面,目闌看着棱炚那雙盈滿笑意的眼睛,警告道:“不要得寸進尺。”
微妙的氣氛終于從兩個人之間消失了,他們的相處模式恢複成和從前一樣。晚上睡覺時,兩個人緊貼着睡。
考慮到棱炚的身體還比較虛弱,他們貼在一起的時候最多是牽手、接吻,沒有做更親密的事情。
唯獨不一樣的地方,是棱炚手腕上的鎖鍊一直都在。
這幾天他們一直呆在這個房間裡,任何一方想要信息素,對方都能立刻滿足。目闌先前口中說的懲罰,早已被抛之腦後。
目闌打破了棱炚不能得到信息素的“規定”,卻沒有把棱炚手腕上的鎖鍊解開。
棱炚也不知道目闌要鎖多久,目闌沒有給出期限,棱炚也沒有主動問。
聽老院長講,野火首領被棱炚殺死之後。外面野火成員巡邏力度加強,隻要看到可疑的人就會被抓走。
沒過幾天,又聽說待放區範圍内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了一隻變種。
變種最初在待放區邊緣遊走,殺死不少前來進攻的軍人。後來受了刺激,跑入待放區境内吃了不少人。
野火的人雖然武器齊全,但畢竟對付變種沒有經驗,因此死傷慘重。那隻變種一路走一路吃人,累了便就地休息,醒了又繼續起來覓食。
老院長對此感到憂心忡忡,他歎氣:“聽說快靠近我們這周圍了。”
這對目闌他們來說是不利的局勢,如果變種要攻擊福利院,野火的人必定不會出手援助。可若目闌要出手,那一定會面臨野火和變種的雙重攻擊。
屆時,哪怕目闌将變種制服,也會引來大部分野火成員。一邊是猛獸,一邊是槍支彈藥,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這樣的兩面夾擊。
老院長說這話的時候,棱炚正在教目闌用槍。這是棱炚到福利院以來,第一次走出地下室。目闌給棱炚鑰匙的時候提過一句,隻是暫時解開。
聽習慣了鐵鍊撞擊發出的聲音,突然舉手投足都安靜了,棱炚還有些不習慣。
槍支裝了消音器,不會引來外面那些人的注意。
目闌上手很快,畢竟他先前是用弓箭的,他的準頭很好。沒一會兒,就能做到百發百中。
看着彈匣被打空,一旁的療愈師急了眼,他連忙說:“也不知道你們這個時候學什麼學,再打就沒有了。你們倒是省點下來,到時候殺敵用啊!”
他急得臉紅脖子粗,可惜沒有人搭理他。
目闌往遠處的目标物打了一槍,問:“什麼類型的變種?”
老院長比劃了一下,說:“鳄魚形狀,刀槍不入,聽說子彈都打不穿它。”
又是鳄魚變種?
目闌和棱炚對視一眼,這個答案算是意料之内。
他們遇見在新星球遇見的變種,每一次都是鳄魚變種。這些東西像是有人在批量“生産”一樣,然後每次都被投放在最混亂的地方。
讓原本麻煩的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待放區野火的槍支彈藥,再加上突然出現的變種,一樁樁,一件件,全部和軍方脫不了幹系。
明面上看是棱炚和周衍剛和一軍隊的人起了沖突,他們進入待放區之後,野火的人反了,極大的可能是一軍隊的人在報複。
可實際上,從上一次一軍隊的軍官接二連三被殺一事,再到現在的待放區野火反叛。這兩件事之間沒有關聯,但目闌感受到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有一雙手一直在暗處,悄無聲息地撥弄是非。
上次每回一提及變種的事情,軍方上面的人多次推脫,尋找各類無法說服人的理由來搪塞,那時候目闌便懷疑變種是從軍方流轉出來的。
“你覺得是軍方的人嗎?”目闌突然問。
Omega療愈師一頭霧水,他看了看目闌,又看了看棱炚:“你們在說什麼?我們不是在說變種的事情嗎?”
目闌收回槍,他說:“回屋吧。”
四個人一起往屋内走去,關門的時候目闌看了療愈師一眼。他眼神裡流露出警告的意味,逼得療愈師原地站住。
這間屋子隔音很好,現在隻有他們三個人,不用擔心說話會被别人傳出去。
當着老院長的面,目闌沒有一點委婉,他問棱炚:“你有沒有懷疑過,是軍方的人在豢養變種?”
棱炚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說:“中心基地一直以來是一個特殊的地方,由三方軍隊接手管理。那裡有基因實驗室,我沒有權限去那裡,但是我一直隐隐覺得這一塊不對勁。”
棱炚也看了一眼老院長,說:“我懷疑,那些變種可能是從這裡出去的。”
這些事情他們避着Omega療愈師,卻沒有避開老院長。是因為前段時間,老院長救過一個從中心基地出來的人。
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他們隔壁屋一直房門緊閉,目闌以為那間屋空着。直到有一天早上他出門的時候,隔壁屋的門大開着,裡面坐着一個臉色慘白的Alpha。
他聽見動靜,視線投向目闌。
目闌很難形容那個人的眼睛,裡頭一片死寂,半分光彩也沒有,如同一具沒有生氣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