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闌很聰明,也足夠機警。但他終究是脫離人類社會太久,對這些科技産品了解尚淺。
棱炚放這個竊聽器的時候沒怎麼費心思,他知道目闌不會發現。
剛才聽見目闌的話,棱炚大概猜到那邊發生了什麼。在目闌一直停留在變種周圍時,他就知道目闌不會真正做到袖手旁觀。
棱炚站起來的同時鎖鍊應聲而落,他捏了捏空蕩蕩的手腕,從床頭櫃裡摸出來兩把槍。
走出門便碰見老院長帶着午飯過來,他瞧見棱炚這架勢,愣了一下後問:“你這是要去哪裡?”
“找人。”棱炚答。
稍微一想,老院長猜出這是要去找目闌。他試圖把棱炚推回去,說:“身體還沒好,胡鬧什麼?”
老院長不知道棱炚是被某人鎖在了B102,他隻知道這麼多天以來,這人幾乎沒怎麼出過門。還以為是棱炚傷得太重,沒有精力出門活動。
然而老院長發現棱炚竟然沒有他想的那麼虛弱,他用盡全力,也沒能讓這人的身形有所改變。
“你裝病?”老院長自覺受到了欺騙,想到自己還好心過來給他送飯,便氣不打一處來,“好端端的你……”
“是,我裝的。”棱炚沒有閑心在這裡和老院長解釋,他繞過對方想直接離開。
走出兩步後棱炚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後退一步,伸手将老院長手中的飯盒拎走并不忘感謝:“謝了。”
之後不顧後面正在罵罵咧咧的老院長,徑直走出福利院。
竊聽器自帶定位功能,有這個東西,目闌的位置不難找。
棱炚的耳邊槍聲不斷,他時而低頭看地圖上距離越來越近的兩個小紅點。所幸從那邊發出的動靜來聽,目闌正占據上風。
風吹得衣裳獵獵作響,正埋伏在石頭後的目闌還不知道棱炚在趕來的路上。身上的槍傷正是疼的時候,痛得他心情煩躁。
和野火的人交手這麼多次,這算是目闌第二次吃虧了,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惡虎難敵群狼,目闌擅長和變種打交道,但面對一群手持槍械的人類,還是無法做到遊刃有餘。
這倒也不是目闌沒防備,最初被圍剿的位置在沙漠,那裡寬闊無遮擋物,對目闌來說很不利。
他的速度再快,身手再靈活,也不能在槍彈雨林中全身而退。
通過一番拉扯,目闌把這些人引到了有巨石存在的地方。
此刻目闌冷眼看着前面幾個小心翼翼靠過來的人,手上弦一松,頃刻之間便取走了他們的性命。
先前他們碰上目闌,都是在目闌無心戀戰的情況下,野火的這些人還沒有見識過目闌真正起殺心時的樣子。
他手中的弓勝似死神的鐮刀,箭無虛發。一箭一命,幹脆利落。
在這個時代使用冷兵器的人少之又少,人們普遍認為熱武器代表着絕對碾壓。
可在這一刻,絕對碾壓徹底失效。他們的容錯率為零,子彈不能打中目闌,那下一個被箭支貫穿身體的就是自己。
誰也不敢小瞧目闌手裡那張弓,看似平平無奇,卻如同死神的鐮刀,能精準收割在場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這場圍剿到了現在,早便局勢反轉,已經成了目闌單方面的殺戮。
目闌從前在藍母星時,受傷是家常便飯。僅僅是吃癟,還不至于會讓他的心情糟糕成這樣。
一是剛才碰見變種被影響到,二是這些人拖慢了自己回去的速度。目闌從前的生活環境雖然危險重重,但是簡單明了,通常隻有殺與不殺、打得過與打不過兩種選擇。
而在這裡,不僅要想辦法和這些勢力周旋,還要猜測他們的意圖,應對随時可能出現的麻煩,這可要複雜多了。
很快,前來圍剿目闌的野火成員死亡人數過半,剩下活着的人選擇撤離。目闌聽着周圍的聲響逐漸消失,直至方圓十裡内隻剩下他一個人,他卻還維持着戰鬥的姿态沒有動作。
風攜着血腥味一波又一波拂過來,持續不斷灌入目闌鼻腔。對于嗅覺高度靈敏的目闌來說,濃郁的氣味已經到了讓他感到不适的地步。
大約過了有七八分鐘,目闌将弓收起來放入布袋。正要離開的時候,他聽見後面有腳步聲響起。
聲音距離目闌很近,這人一定是在野火成員還在的時候,趁亂摸過來,之後一直掩蓋住自己的氣息藏在暗處。
對方似乎并不擔心這樣突然弄出動靜,會讓目闌誤會他是敵人,導緻誤傷自己。
他的腳步不慌不忙,走到距離目闌一步之遙的時候開口問:“剛才在想什麼?”
“你怎麼過來了?”目闌轉身看過去,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臉上還有血迹。已經幹涸的緣故,說話的時候面部肌肉扯動,會覺着有一股微弱的阻力。
他沒有急着伸手去擦,而是定定地看着棱炚。
棱炚将飯盒拎到木蘭面前,避重就輕地說:“怕你趕不上飯點。”
這裡不是一個能久呆的地方,野火的人隻是暫時撤離,他們很有可能做好準備後會進行第二次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