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時透無一郎得到主公那邊的同意後,早早過來找伊織。
黑衣翩然,薄荷色的眼眸如清泉,漾着柔和的波動,滿懷期待地推門而入。但門後的景象,卻讓時透頓住。
蔚然的暖金陽光灑滿室内,交織在一起薄薄的紗,縫綴成了詩篇般的美景,可太過寂靜了。
房間整潔冷清,空蕩蕩的床不像有人睡過,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唯一遺留的痕迹,是桌上花瓶裡那幾束未凋的黑白小花。
時透退出去半步,擡頭檢查着門外标識。房間号是對的,來過這麼多次,不可能有錯,又重新走進來。
時透無一郎站到床邊,似綢緞的發絲随風輕拂,黑與綠交織。眼中的神采如雨後青葉被驟然打落,露出不知所措。
伊織不見了。
身影在微涼的清晨略顯孤單,原本的期待盡然化作失落。無言的寂寥彌漫,心中被蠶食掉的缺口被窗外的風吹過,傳來寂寞的回響。
銀子晚來了一步,剛飛進來就看到無一郎站在床邊一動不動,驚訝問道:“人呢?”。
時透看着神奇十足翹着長羽的銀子,綠眸透着迷惘,語氣中也帶着困惑:“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銀子尖叫:“伊織被鬼抓走了。”
這個治療地址雖然沒有總部隐蔽,但也不至于被鬼找到,周邊的警戒也都還還好的。
無一郎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安撫生氣的銀子,說道:“沒有鬼來過。”
“那就是人自己走了,”銀子震驚說道,“傷還沒養好,她要去哪裡?”
時透也想到這處,眼中憂色聚攏,一向沉靜的心境也被打破。
銀子回憶着昨日跟伊織的交談,有了點方向,跳到無一郎面前問道:“伊織昨天還出去找無一郎了,她有說什麼嗎?”
時透一怔,說着:“我在外面沒有見到她。”
氣氛微妙的凝固,時透與銀子對視着。
銀子終于咂摸出伊織昨日情緒的不對勁,她出去後一定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
烏鴉的全黑眼珠心虛地轉了轉,偷偷扭過半邊身子,聲音都小了些:“這樣呀,她出去找你來着。”
時透很了解銀子,一看銀子這幅神态,就知道它昨天肯定不聽話,偷偷出現在伊織面前了。
時透本想說那也沒關系,他也沒說什麼。但是話還未出口,就中途卡住,他好像跟相原修說不需要伊織再做他的繼子了。
不會時間碰得剛剛好,就把這句話聽進去了,那人就是他趕跑的了。
時透垂下眼簾,陷入自責,伊織一定是誤會了。
銀子腦瓜子轉得很快,它決定将功贖罪,趕快催促無一郎:“快快快,無一郎,去找主公大人。伊織要離開鬼殺隊,肯定會跟主公請辭的。”
一人一鴉,來得時候有多急迫,走得就有多淩亂。
等時透回到總部,卻沒有見到主公,天音夫人代她的丈夫出了面。主公病情惡化,一天隻能處理少量事務了。
天音夫人見到去而複返的無一郎,在這孩子開口前,就知道了他的來意。
早上無一郎前腳剛走,後腳他的繼子就過來向産屋敷告假。
伊織思慮她的手傷已經不需要專人照顧了,在康複到能夠戰鬥之前,想獨自找個地方修養一陣子。
她不是懦弱貪生,隻是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想再給鬼殺隊這邊添麻煩了。
鬼殺隊尊重每個孩子的意見,産屋敷和天音夫人同意了伊織暫時離開的要求。
在得知這個孩子的手可能無法完全康複後,天音眼中露出愧疚的歉意,這個勇敢的孩子承擔了太多。
天音夫人跪坐在位置上,手掌貼地,微微彎下腰,身體前傾地伏下,動作沉穩而優雅,感謝着伊織這段時間的付出,真摯說着:“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伊織受寵若驚地挪過來扶住了天音夫人,她那雙手笨拙地厲害,露出腼腆的笑容,她緊張說着:“夫人,是我應該感謝您和主公的關照才是。”
鬼殺隊給了所有迷失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她受不起夫人這一重禮。
天音的手重新放回膝上,目光中流露出溫和。她欣慰地說着:“伊織你做得很好。”
這個曾經不被衆人看好的孩子,不僅能夠獨當一面,還成長到如今堅韌的模樣,
伊織整理好的心情被輕輕觸動,淚光悄然浮現,她垂下頭裝作無意地眨了眨眼,将濕意隐沒。
盡管想要繼續留下來,但伊織清楚她現在的狀态隻會為他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身心都承載着無盡的疲憊。
伊織輕微哽咽,試圖用一個輕松自然的微笑來掩飾,她的視線下移盯着死死盯着手指,艱難地說着:“如果以後我不能戰鬥了,還請您和主公原諒。”
天音夫人看着傷心的伊織,寬慰道:“伊織,不用為此愧疚,好好去養傷。如果想回來,這裡這裡随時歡迎你。”
女孩眉眼輕彎,純淨又明亮。即便眼角發紅,也無礙那份溫暖的光輝。整個空間被溫暖包圍,笑容中的拘謹随風散去。
短暫告别後,伊織還是向天音夫人提起了時透。她希望主公能為他再挑選合适的繼子人選。
這麼多年來,她并沒有改變什麼,似乎證明她從一開始就不是合适的人選。現在有了很多優秀的人出現,霞柱的實力也達到了空前的高度,或許一切跟主公所預知的都有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