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透無一郎的發絲穿過伊織手心,綠稍黑發被柔和緩慢地擺弄。
自時透無一郎從鍛刀村回來,鬼的動靜消停了許多,鬼殺隊的任務量驟減。伊織執行完日常任務後,就會來蝶屋陪着他。
關于竹田千鶴給她的預告,她對時透無一郎隻字未提。在海之濱,伊織聽竹田千鶴講了時透為救她做的一切,這種犧牲對她而言,太過沉重,她負擔不起。
伊織唯一做的就是托付相原修去幫她調查一下夏優的來曆。
時透坐在椅子上,伊織站在他身後,捏着木梳從上順到下,黑發柔順,沒有遇到一點阻礙。陽光溫暖地填補這寸空間,兩人沐浴在暖黃下,靜谧又柔和地共處。
過去伊織也常好奇,這底下的綠發是怎麼長出來的,怎能恰好尾部是這種青翠的淺綠,像挑染的一樣。
研究了許久,最後得出結論,應該天生的。
人生得極好就算了,一切都得到了造物主的偏愛。
時透無一郎見後邊沒了動靜,伊織的動作停了下來,扭頭去看她,綠眸盈滿探究,溫柔問道:“怎麼了?”
伊織放下木梳,走到時透身邊,半蹲下來與人平視着:“霞柱,過段時間我要出去一趟。”
時透對伊織忽然叫他霞柱感到有些别扭,定定看着伊織,用眼神小小抗議了一下,但更關心道:“你要去哪?”
“回家。”伊織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破綻。
時透無一郎記得伊織還有個阿姨,對“回家”這個說法也沒有起疑。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時透期待發問,空氣中都浸透着微甜,他這次傷口恢複得很快,陪伊織出門完全沒問題了。
但伊織都沒有猶豫,就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不用”。看時透的目光沒有一絲波瀾,證明這個想法壓根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内。
等拒絕完後,兩人均是一愣。
時透愣在伊織态度這麼強硬。
伊織愣在時透好端端地想跟她回家。
兩人同時發問:“為什麼?”異口同聲像是演練過數次一樣。
後面還是伊織嫣然解釋道:“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時透無一郎臉上還貼着數處紗墊,眉間一下子就籠起薄憂,瞳孔晃動,看上去脆弱極了:“什麼時候回來?”
伊織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看着時透,認真道,“不确定,你留在這好好養傷。”
時透還醞釀想說什麼,眼神都變得有些氤氲。忽然那陰霾散去,變得澄澈明亮。
伊織知道時透無一郎有多好哄,錯開他的傷口,在頰邊映下一吻:“下次帶你去。”
時透的眼神變得柔軟,他輕聲道:“好。”
伊織一觸即離,看時透眉間舒展,不再糾結此事,就放心換了個話題:“霞柱,你記得優夏嗎?”
時透還沉在那春曉花開,盎然碧茵的愛意中,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後,沉吟了片刻後,問道:“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遇到的那飼鬼的女孩嗎?”
“對。”
“她怎麼了?”
“優夏真的死了嗎?”伊織想再确定一下優夏死亡時,有沒有什麼可能潛逃的機會。
時透看向伊織,眸光變得理智又清醒,他将那日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包括那太陽底下的慘叫,與他掉落在地的日輪刀。
沒有鬼能夠見太陽的,鬼王也不例外。
伊織見狀,也不确定問題出在哪裡。夏優的事沒調查清楚,也不好直接将人就以疑心否定了。但還是多提醒了一句:“你最好提防一下夏優。”
時透無一郎怎會不懂這話的意思,很快就确定了伊織的意思:“你認為她們是一個人?”
“隻是猜測,”伊織坦言道,“我不确定。”
夏優給她的違和感太重,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後,就處處覺得巧合,包括脖子上的那圈臃腫粗厚的繃帶,和那靠近後,對時透無一郎無歇止的打探欲望。
她現在有點後悔那日阻止時透無一郎了,是她幹擾了時透的正常判斷。
時透無一郎擡眸拉了拉伊織的手,知道她總是思慮過多,讓她不用内疚:“沒事的,我前日已經上報天音夫人了,關于她的背景信息總部也在重新調查。”
見時透對夏優那邊設防了,伊織勉強放心一點。她總覺得夏優對時透有股奇異的執念,看不清那是什麼情感,很難不讓人往壞處聯想。
她的目标應該是時透無一郎。
時透自醒來後,總覺得伊織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瞞着他,但又沒有詢問的契機。她看着神色如常,唯獨背對他時,那黑眸中的隐憂揮之不去。
原來是在為夏優的事擔心,時透找到伊織的心結後,心情終于也有了大雨初霁後的晴朗,不再多慮。
無論夏優是人是鬼,都對他産生不了威脅。
“跟我出去走走吧。”時透不用伊織攙扶,拄着拐站了起來,清聲說着。
已經在這病房待了太久,連帶着伊織都若有若無沾上了恹恹愁緒。外面的風景很好,他們不用被困在這黑白之間。
伊織望着時透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還不忘明朗回頭招呼她也過來,失笑地跟了上來,想要攙扶,但是被時透不經意地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