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好了,往後便是鄰居了。”聽她說家中隻住自己和弟弟兩人後,成江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怎麼說盛家也算知根知底,加之盛安洄是個讀書人,有這樣的人家當鄰居總比些外來的要好。
“若是需要幫忙,盡管來隔壁尋人。”成江說了聲,便離開了。
盛錦水隻當對方客氣,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盛大伯見狀,湊近問了一聲,“這不是成小哥嗎?他怎麼在這。”
“林公子買了隔壁的宅子。”盛錦水回道。
盛大伯聞言稍稍放心,這宅子往後便隻有盛錦水和盛安洄住着,他對林琢玉印象不錯,且對方還受過錦丫頭恩惠,想來會幫襯一二。
忙了幾個時辰,總算是把屋子收拾了出來。
見天色已晚,送走金家找來的人後,盛錦水便邀盛大伯留下過夜。
畢竟是第一晚,盛大伯也不放心,應了下來。
竈台已被擦洗幹淨,隻是長久未用,家中沒有米糧,如今一眼望去空空如也。
“鎮上米價菜價都不便宜,先對付一晚,明早我就回村給你們送些過來。”以往盛大伯都是将自家種的米糧果蔬送到金家,如今見廚房裡什麼都沒有,便想着除了米糧果蔬外再去割些肉來。
金大力還回來的,除了盛家舊宅外,還有母親的嫁妝。
如今錢财都已經收回來了,哪還有讓盛大伯再破費的道理。
盛錦水沒和他争辯,隻道:“大家今日都累了,我去買些吃食來,咱們先對付過今晚再說其他。”
整日的忙碌下來,想着明早還要趕回村裡,盛大伯沒有拒絕,點頭應了。
盛錦水揣着些散碎銀子剛出大門,便見成江帶着個面生的丫鬟去而複返。
他的手裡托着兩床嶄新的被褥,丫鬟手裡則提着個食盒。
在成江的眼神示意下,他身後的丫鬟趕忙矮身行禮。
盛錦水不解問道:“這是何意?”
“盛姑娘于我家公子有大恩,想着姑娘今日剛搬回舊宅,便命我送些東西來應急。”成江解釋,神情比之前越發恭敬,“她叫寸心,是府中粗使丫鬟,公子怕姑娘忙不過來,便讓她來幫把手。”
殘陽下,盛錦水凝眸細看,被稱為寸心的丫鬟面容姣好,雙手柔弱無骨,就算是中州的大戶也不會讓她隻當個粗使丫鬟。
回想起林琢玉,盛錦水心中難得升起了一絲好奇,林琢玉到底是何出身,怎麼比侯府的公子還要嬌慣。
見對方沒有回應,成江再次出聲提醒,“盛姑娘?”
盛錦水這才回神,心想自己還真是多事,林琢玉如何嬌慣,林家用怎樣的粗使丫鬟與她何幹?
“多謝,”盛錦水先是道了謝,卻沒收下的打算,“家中已經收拾妥當,這些就不用了。”
“丫鬟不用,被褥吃食總是要的。”被拒絕後成江也不走,笑道:“現已入秋,白日雖還燥熱,可入夜後風就大了。”
“吃食不能過夜,再說現在天色已晚,姑娘何必辛苦再跑一趟。”成江見她被自己說動,繼續勸道,“姑娘也可憐可憐我吧,若是公子見我無功而返,必定要責罰的。”
盛錦水見他說得可憐,接下食盒,又喚來盛安洄抱走了被褥。
成江完成任務,領着寸心回去。
寸心年歲不大,平日雖守規矩,但到底不是蕭府教養出來的,見成江待盛錦水和善,心下好奇,“那位盛姑娘是什麼來頭,您怎麼待她如此客氣。”
成江回眸,“盛姑娘救過公子性命,若是遇見客氣些。”
原是救命恩人,寸心慌忙點頭記下。
等回了屋裡,便見雲疊還沒休息,正揉着酸疼的手腕等自己回來。
田嬷嬷平日防她們跟防賊似的,雲疊雖做了點心,卻不讓她親自送去。
如今見寸心回來,她忙不疊地起身問道:“公子可用了我做的點心,有沒有提起我,有沒有說要見我?”
“食盒是懷人遞進去的,我沒見着公子。”畢竟是同個地方出來的,寸心哪裡不曉得她的心思。
她說的不是假話,但也不是全部。
雲疊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自然花了十二分心思,将那糕點做得花團錦簇。
等糕點做好送去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恰巧那時成江正在書房。
寸心被守在門外的懷人攔下,懷人禀告過後便讓她在外候着。直到半個時辰後,成江從書房裡出來,這盒花費了許多心思的糕點依舊在寸心手裡提着。
糕點已經涼透,自不可能再送到公子面前。
成江讓她放下食盒,出去買了嶄新的褥子和剛出鍋的吃食送到了盛家。
盛家飯桌上,一盞微弱的燭火照着杯盤狼藉。
“這讀過書的人家就是不一樣,”盛大伯放下碗筷,忍不住感慨,“瞧瞧林公子身邊的成小哥,非但待我們這些大老粗客氣有禮,行事也妥帖極了,你們有這樣的鄰居,我也放心許多。”
盛錦水收好碗筷,并不應聲。
等大伯見識了唐家的嘴臉,往後再見讀書人,怕是不會如此笃定了。
“安洄像你們阿爹,是塊讀書的料,往後好好讀書,讓咱盛家再出個秀才。”今日高興,盛大伯的話不覺多了些,“若是銀錢上有什麼難處,隻管同我提,大伯一定傾盡全力。”
盛安洄坐在他身邊,聽這一番話也激起了滿腔的鬥志。
三人坐在桌邊閑話家常,直到月上柳梢才各自回房睡去。
等回了房,盛錦水卻是沒有一點困意,望着房頂在心中謀算着往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