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沈熠氣若遊絲地站在玄關處把書包遞給傭人,“有沒有治頭痛的藥啊?”
“我快痛死了。”
“臭小子!上課又睡覺了吧?”沈褚難得在家還沒走,端着杯水過來。
沈熠哼哼着聽他訓話,倚在牆上難得不說俏皮話,臉有些紅。
沈褚皺眉,看人病殃殃的模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杯子裡的是冰水,連帶着手也冰涼,在夏天是舒服的溫度,沈熠卻被激得擰頭,他小聲申訴:
“你又喝冰的,回來我要告訴我媽和趙叔。”沈褚年輕時不太愛護胃,現在年紀上來胃變得相當脆弱,平時徐雅雲和經紀人老趙看他看的嚴。
“哦,”父上大人面無表情,在對方腦門彈了一下,“我喝冰水也沒發燒。”
他招呼阿姨把體溫計找出來,又從手機通訊錄裡調出私人醫生的電話,手機放在耳邊,朝渾身無力的某人喊:
“上去躺着吧,小病号。”
沈熠腦袋昏沉,實在沒力氣貧嘴。腳步拖沓着就想上樓,結果走到樓梯拐角處就發現幾個明顯是老宅那邊傭人服裝打扮的男人在上上下下搬東西。
他靠在欄杆上有氣無力地朝下問:
“爸,他們幹嘛呢?”
沈褚正在和醫生通話,聞言擡眼看了一眼随口道:
“你過生日的賀禮,你那天不是沒拆嗎?外公就讓人把它們送過來了...對,摸着額頭很燙...”
“哦。”現在一提那天生日沈熠就煩,隻覺得頭疼得更厲害。
他搖搖晃晃地往上走,走到二樓放置禮品的房間門口,不甚在意的掃了幾眼包裝華美的禮物堆,腳一邁就要往前走。
“棉籽,你送了什麼?” 說過的話再一次在腦海裡響起。
沈熠腳步一停,皺起眉低聲:“我管他送了什麼。”
他繼續往前走,打開自己卧室的門,腳步利落地進去。
*
沈褚領着醫生上了二樓:
“麻煩你了謝醫生,小熠這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
話說到一半,他走到半開門的儲物室,聽見響動下意識地扭頭去看——
少年臉燒的通紅,額上覆了一層薄汗,胡亂坐在禮物堆裡不知在翻找什麼。
“小熠我不是讓你上床躺着嗎?”沈褚皺起眉,“你在找什麼?讓阿姨幫你找。”
“不用。”他燒的嗓子啞起來,“我自己找。”
沈褚歎口氣,他平時就拿沈熠沒辦法,孩子在病中他更不會訓他,捺着性子:
“那你起碼讓謝醫生幫你看過了再說。”
“嗯。”沈熠低聲應了,打着晃站起來,仔細看右手裡拿住一個禮盒。
看樣子是找到了。
沈褚站在門口等他,本以為這小子會打開盒去看,卻沒想到他隻是垂眼凝視兩秒就握着這小方盒出來,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
直到沈熠出來,從他身邊經過,沈褚一斜眼就看見禮盒上的署名人——
傅眠
鐵畫銀鈎,意氣一流。
*
“回首高三,在這一年内我們披荊斬棘...”
烈日晴天,身穿藍白校服的男生站在主席台上發言,麥克風微弱嘈雜的電流聲中他聲線沉穩有力,一字一句皆清晰,在諾大的操場中回蕩。
千人注視下他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怯場,胸有成竹地就好像這是他的主場,舉手投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胸有千壑,風骨傲然,一如他的演講詞——
“須知少時淩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校董們滿意點頭,尤其是當初做出決定把傅眠挖過來的校長簡直笑得見牙不見眼。
自從傅眠轉來誠研高中,但凡是江城這幾所學校的聯考,他的名字挂在聯考榜首從未下去過。
不僅如此,傅眠人緣好,原來誠研高中那些眼高于頂的尖子生們個個都樂意和他玩,跟在傅眠屁股後面一個兩個也都卯着勁的學,連帶着尖子生的整體成績也往上爬。
這下可把學校高層高興壞了,隻覺挖人過來太正确不過。
第一排的校董們滿意了,後面的學生們聽着激奮人心的發言激動了,隻有站在高台上的傅眠笑不出來。
“...一百天,我們絕不認輸...”話語随麥克風擴出去,他眼神不自覺飄到高三(2)班的方陣區,掃過最後排一張張熟悉的臉,卻沒有找到想看到的那一張。
手中演講稿的邊緣被他攥得皺巴巴,傅眠加快語速,隻覺喉嚨啞的厲害。
已經是周五了,自從周一後沈熠就再沒來過學校,整整四天,這不對勁,沈熠不是那種一生氣就放下所有事逃避的人。
“嗐,眠哥你也不用擔心,沈熠不來也正常。他高二就把出國的材料準備好了,現在在家等通知書就行...話說他之前一直來我才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