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很快下來,咯仔拿了兩支豆奶過來,給戎玉怡一支,随後抱着貓在一邊遊魂躺屍。
戎玉怡也不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問:“Feather回來了?”
Feather是溫铩羽的英文名,戎玉怡對外是這麼叫他的,以前對内叫哥哥,後來叫死變态。
她覺得溫铩羽這個名字不吉利,聽着很失敗,铩羽,铩羽而歸,釋義是指“失敗或不得志而歸”,近義詞是大敗而歸,出師不利,而反義詞卻是銳不可當,凱旋而歸。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溫姨在兩個兒子出生時給算過命,兩個孩子命裡順風順水,需要借‘東西’壓一壓這順風順水的命,否則順過頭了,陰陽兩極,物極必反,于是溫姨給取了這兩個不太吉利的名字,但名字太晦氣又嫌不好,梅姨提議用姓氏壓一壓,于是用了溫姨的姓,沖一沖這名字的煞氣。
戎玉怡說出這句話後便目光定定直直地盯着康定,試圖在他臉上找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然而康定似乎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歪了歪腦袋,顯得有些惑然。
人死不能複生,更别說當年都炸成啥樣了?媽來都不認得,手指内髒飛出百米遠,幾個法醫合夥努力一晚上才拼湊出兩具焦焦的缺斤少兩的屍身,次日回爐過一次,死的不能再死了,灰都不全了,想要詐屍的話,這恐怕得是骨灰級難度了吧?
随着康定啞口無言的時間拉長,戎玉怡越來越笃定自己是在發神經。
回到撇雨街,戎玉怡搬出久不用的白闆來複盤近來發生的種種,想是不是結果最後劍指那個可能性,還是說,或許存在第二個可能性?
她為什麼會懷疑溫铩羽回來?戎玉怡決定從頭開始思考,一切的不對勁要從今年一月開始說起,然而那次她隻以為是仇家報複,或是被變态盯上,絲毫沒有懷疑到溫铩羽身上。
直到一月末露營那天,她生出了疑惑,皆因她聽到那人的聲音,叫她玉怡,可那天的境遇架構在她腎上腺素飙升的基礎上,結束後她在帳篷中醒來,她是怎麼回到帳篷的戎玉怡記不清了,那她拿什麼笃定這人就是溫铩羽,不能是身高、聲音仿似溫铩羽的人呢?她全程背對着對方,說不定呢?
至于憑空出現的邁巴赫、手表和西服。戎玉怡上個月在論壇刷到過這台車,她本就屬意想要擁有,礙于财力一直沒有實現,某個腦子一抽的瞬間去全款提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于手表,印象中周圍愛戴百達翡麗鹦鹉螺的隻有溫铩羽一人,大哥溫折戟和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更偏愛勞力士,因為諧音‘撈利是’,意味着有錢收的意思,吉利。
而百達翡麗的鹦鹉螺,玫瑰金、白金、不鏽鋼的,18k各種型号的,家中衣帽間裡有一櫥櫃,她對表沒興趣,分不清表和表的細節有什麼不同,少了一枚也話不定。
至于西服,理由同上,當初梅姨問過她的意見,要不要把溫铩羽的衣服拿去燒掉。她說不好,留着。雖然隻是衣服,卻也是大牌的衣服,二十年後便是古着。
至于她和人做過,身體長在她身上,她有腳,約了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人會刻意忘記或隐藏或混淆某段記憶,從而達到邏輯上的自洽嗎?就像小孩沒發育好的腦子那樣?
……戎玉怡抓了抓頭發,感覺腦子快要從天靈蓋裡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