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言辭狂妄,頗有幾分不可一世的傲氣。
但也不得不承認,少女的确是有這份底氣。
少女年歲瞧着比謝懸北還要小上幾分,可實力卻是活生生壓了謝懸北一頭。
這個年紀,這般天賦,卻也算是年輕一輩數一數二的人物。
而她也不曾說錯,謝家這一輩,的确無人可及。
是以她這般狂傲的話出口,謝家子弟除了被氣得滿臉通紅後,完全找不到半句可反駁之話。
謝懸北此時已經收了法器。
他站在衆人之前,拱手,做足了姿态:“是懸北技不如人,此次比試,懸北便先祝柳少主拔得頭籌,得償所願。”
少女聞聲,傲氣的神色并不曾有點的收斂。
甚至隐約有幾分理所應當:“自然,此次比試,我柳念之自當是那第一。”
“你們……”少女目光輕蔑地掃過幾人,半點不留情面地譏嘲道,“不過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被謝懸北護在身後的少年正要開口,卻冷不丁被謝懸北給掃了一眼,下意識地就噤了聲。
“喲,你們這是不服氣?”少女的法器并沒有收起來,甚至在瞧見少年的不滿後,立即就将手中的發器對準了他。
強橫的水靈力在發器上迸發,若非前面有謝懸北擋着,這道靈氣此時怕是已經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大家對少女的蠻不講理幾乎是有了新的見識。
可是少女的實力又實在是太強,甚至是遠勝他們這一群人,哪怕有所不滿,也不敢有半句的置喙。
至于負責教導他們的先生,更不可能因這種過于可笑的理由而對别家小輩出手,這實在是有失氣度。
少女依舊傲慢:“不服氣也沒關系,你們來一個,我打一個,來一雙,我打一雙。”
“我會教你們知曉,什麼叫差距。”
少女這番話無疑是将謝家的面子徹底踩在了腳下。
但如今的謝家,的确無人可應戰。
哪怕身後的一群少年氣憤填膺,但誰也不敢應戰。
見着無人出面,少女臉上的笑意頓時加深,模樣瞧着很是甜美,甚至頗有一種天真不知世故的感覺。
隻是她說出的話,做出的舉動,卻又同她完全不搭邊。
“看來無人啊!”見久久沒人說話,少女驕傲得揚着脖頸,像隻高貴的鳳凰。
“看來你們謝家的确也不過如此。”
“這北洲雙雄的名号,你們還是盡早拱手讓人吧,免得三月後的大比,丢人現眼,拉我北洲後腿。”
此話已算是極不客氣。
饒是好性子如謝懸北也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謝懸北就算平日在克己守禮,說來也不過才剛及弱冠,自還是有幾分少年意氣的。
更不需說被他護在身後的其他少年,若不是謝懸北在面前壓着,隻怕現在已經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
況且這已經算不上是小輩間的問題。
負責教導他們的先生剛想說幾句時,在林中的衆人隻聽得林梢風過,餘光再瞥過去時,之間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身形纖細的小姑娘。
她梳着雙髻,穿着一身鵝黃的衣裳,行走之間,裙裾翩跹。
年歲雖小,可臉上的五官已然有了幾分長開的趨勢,眉眼雖是侬麗但也帶着幾分天真軟糯。
沒人會将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當成一個對手。
哪怕是在不該小觑任何人的修仙界。
柳念之幾乎是一下就收了手中的法器。
她挑眉看向謝懸北噗嗤一笑:“技不如人認輸就好,你們不會真的打算讓一個孩子同我動手吧?”
說完,她便瞧見謝懸北眼睛一亮,完全沒了繼續同她對峙的打算。
就連剛才的怒意與戒備也在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取而代之的,隻有滿目欣喜。
“梨梨!”謝懸北快步朝突然出現在這的謝枝梨走了幾步,神态動作全然不似作假,甚至就連激動也言溢于表十分明顯,“你怎麼來了?”
謝枝梨拱手:“從今兒開始,老祖讓我同阿兄一起上學。”
“喂!”被人忽視的滋味并不好受,柳念之手中的法器一揚,便重新對上了他們兄妹,“我今兒來謝家可是求學的,而不是看你們兄妹重逢的!”
“今兒若是無人能在我手下走過三招,我可就要打道回府了!”
謝懸北并不願在謝枝梨面前冷臉,可他也實在是不喜歡柳念之的咄咄逼人。
他轉身将謝枝梨護在身後,無畏再度對上柳念之手裡的法器。
“既如此,那懸北再陪……”
“阿兄。”謝枝梨拉住謝懸北的衣袖,打斷了他的話,“十一剛剛學成,還未同人交過手,不若阿兄便讓十一去試試吧。”
謝懸北聞言低頭看着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謝枝梨。
“梨梨……”
“好!”
許是因為謝懸北的忽視,原先并不願意同一個半大的小孩動手的柳念之突然就改了主意。
她在謝枝梨說完後,朗聲應好,快得壓根就沒給在場所有人反應的機會。
雖說這三年,謝枝梨一直都跟在老祖身邊,但她如今實力如何,謝懸北還真是沒個定數,甚至他會覺着,枝梨也才十一歲,哪怕天賦再好,也不一定越得過已經修煉了七八年柳念之。
何況,柳念之也是柳家或者說是整個北洲的天才。
他的妹妹在她的手上不一定讨得了好。
可是沒等謝懸北想好怎麼替謝枝梨拒絕時,柳念之可瞧不慣他們這般磨磨蹭蹭。
她手中的法器再度揚起,磅礴的靈氣從法器間噴湧而出。
謝懸北也着實沒想柳念之說打就打,他剛揮手布置出一道靈氣時,餘光處卻先一步瞥見有道纖細的身影倏然就從他身邊掠出。
“梨梨!”謝懸北大喊,甚至想要去拉謝枝梨已經來不及。
衣衫的一角從手中掠過,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謝懸北隻能眼睜睜看着謝枝梨徒手同柳念之對上。
“法器!”謝懸北見狀着急的大喊。
法器也是修士實力的一部分。
甚至很多時候,一件好的法器甚至還可以彌補兩位修士之間靈力的不足。
但謝懸北的确沒想到謝枝梨的膽子竟然會這般大,什麼法器都不要直接就朝着柳念之沖了過去。
他在後面看得心驚膽戰。
同謝枝梨對上的柳念之何嘗不是沒有半點心驚膽戰。
她完全沒想到一個比自己年歲小這般多的少女竟然會在一個照面就給自己帶來這般強的威懾。
甚至,她手裡還沒有一件法器。
柳念之不得不認真起來。
謝枝梨手指掐訣,召喚出的亦也是同柳念之同源的水靈力。
“你也是水靈根?”柳念之警惕地問道。
“不是。”謝枝梨答得飛快,手裡掐訣的動作卻是沒有半點停止反而愈加的快速。
一道接着一道的水靈力直奔她的面門,速度快到她都來不及去應對。
不過轉瞬,柳念之就發現自己被逼到了一個十分狼狽的位置。
柳念之驚疑不定地看着她:“你真的比我小嗎?”
“自然。”謝枝梨知曉什麼叫見好就收,她收了自己掐訣的動作,亭亭玉立地站在原地,同她拱手,“謝家十一,謝枝梨見過柳少主。”
“我妹妹。”謝懸北見柳念之不行,也趕緊出聲,“謝家都知曉梨梨。”
柳念之并不曾收斂起自己懷疑的目光。
謝懸北有個妹妹她是知曉的。
但外界并沒有他這個妹妹的半點消息。
原先以為,是謝家又出了個廢物,誰曾想,竟然是藏了一個寶貝疙瘩。
短短數招,就逼得自己收手自保,甚至自顧不暇。
哪是什麼廢物,明明就是個不遜色或者說是比自己更出彩的天才。
柳念之的神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
若非是她心血來潮,倏然來謝家遊學,想要查探謝家弟子的情況,謝家是不是打算等大比的時候,再派謝枝梨出來,打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你們謝家可真是好深的心機。”柳念之冷聲說道。
“彼此彼此。”謝枝梨臉上立即扯出一抹笑,目光卻是帶着幾分冷意地落在她的手腕上。
幾乎是瞬間的事,柳念之感覺自己的後脊背一涼,好像有什麼東西如毒蛇般倏地繞上了她的脖頸。
她更是下意識地用手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給捂住,一臉惱恨地瞪着她,好像她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你……”
謝枝梨的臉上幾乎是立即就挂上了她的招牌笑容,甜膩膩的,且還顯得乖巧溫軟,完全就是個無害的瓷娃娃:“柳少主不遠萬裡前來我謝家遊學,今日是十一和阿兄招待不周了,不若柳少主先回院子休息片刻,等十一命人備好宴席,再去喚柳少主?”
柳念之不是什麼傻子,自是聽得出謝枝梨言辭之間的威脅。
“十一姑娘還真是好本事。”柳念之的神色也在瞬間冷下來,她幾步走到謝枝梨的面前,“真希望大比時,還能瞧見十一姑娘如此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