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城池臨近天星林的緣故,是以在進城之前,每個人不但要交進城的靈石,還得簽下一份生死狀,以免後患。
謝枝梨應約簽下後,剛走進來,便瞧見一隊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之人匆匆忙穿過城門後的一處池塘,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這一隊人馬所行之處,皆有一股很淡的血腥氣,于空中慢慢浮動。
“别看。”賀玉珏拉住林錦音的手臂,将她帶向謝枝梨和柳念之的身後。
“那群人是?”林錦音雖然在外行走,但多數都是與同門去一些秘境,對大陸之上的事,可以說是知之甚少。
聽見她問,原先還沒關注的謝枝梨倒是好奇地擡眼,掃了一下。
但很快,好奇心就沒了。
“瞧這打扮,像是修羅殿的人。”柳念之道,“整個四洲,也便隻有他們打扮的陰森森的,像鬼一樣。”
“反正碰到這群煞星還是繞遠一些吧。”
同轉生谷的求财不一樣。
修羅殿是什麼都求,弟子更是不怕死,常年在生死邊緣遊走,恨不得什麼事都摻和一腳。
柳念之此次出來,可以說是被族裡千叮咛萬囑咐,叫她千萬不要同修羅殿的人起沖突。
若是得罪其他勢力,到底是有轉圜的餘地,就算是同衛氏的人對上,倒也不需膽怯,唯有修羅殿,是需避一下鋒芒的存在。
因為四洲八族在修羅殿這兒并沒什麼面子可言。
隻要惹了他們,天涯海角都會追殺到底。
也不是沒有其他勢力聯合起來圍剿修羅殿,可修羅殿有三位金丹後期的修士坐鎮,很多時候隻能打一個平手。
再加上這兩位老祖級的人物并不常閉關,而是常年在大陸上行走,是以很多時候發生沖突,修羅殿的後台總是一搖便來,但與他們作對的人,并不常能搖來金丹期的修士。
是以,修羅殿瘋狗的名聲就這樣傳了出來。
很多時候遇見修羅殿的人,他們便會避其鋒芒,并不願意自己折損在這群瘋子手裡。
說完後,柳念之見着沒人附和自己,她便用手撞了下身側的謝枝梨,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末了又道:“得離他們遠一點,知道嗎?”
“這話,是該說給你自己聽。”謝枝梨撂下這一句後,轉身便先往前走了。
她們在得敢在天黑前,找到自己今兒暫時落腳的地兒。
柳念之是想像他們在問安城一樣,租一個獨立小院的。
但不知何故,最近幾日,小院基本已經全部被人租下,隻有幾間客棧,還留有些許的空房。
“最近真是熱鬧得有些不正常。”柳念之小聲念叨一句,便要了四間客房。
“這家客棧的有幾道招牌菜不錯,一會兒試試。”
幾人應好。
謝枝梨回屋休整一番後,正好踏着落日餘晖下了樓。
客棧并無什麼雅間,所有人都在大堂歇息用膳。
柳念之幾人下來的早,選了處挨着牆的地兒,視線開闊,幾乎可以瞧見整個大堂的景象。
此時的大堂可以說是座無虛席,有人出來也有人帶着一身血污回來,不過沒人朝他們多看一眼,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雙耳更是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雜聲。
不多時,謝枝梨撐着下颌百無聊賴地觀察着四周時,她們早些在城門口遇着那一隊人馬也披着昏黃的光暈踏進了客棧。
在他們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聲音好似都戛然而止,寂靜無聲。
“店家。”為首的男子走到櫃台前,将一包滿滿當當的靈石放下,“五間房。”
“再上兩壺酒。”
說完,一行人便走到大堂裡唯一的空桌坐下。
而這張空桌,還是剛才有個瞧着文弱書生讓給他們的。
“這修羅殿的人還真是有意思。”柳念之湊在謝枝梨耳側輕聲說道,“誰都怕他們。”
“你怕嗎?”
柳念之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才不怕,不過是修羅殿而已。”
“就是他們這做法,實在是太霸道了。”
謝枝梨知曉她說得是什麼事。
無非是先前這幾人進來時,掃視了大堂了一圈,最後将目光定格在落單的一位散修身上。
能在四洲行走之人,誰不知曉修羅殿那标志性的衣袍,是以男子不敢反抗,很快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将位置讓了出來。
弱肉強食,是這片四洲唯一的規則。
“你想管一管?”
謝枝梨可太熟悉柳念之這般神色是想做什麼了。
“出門在外,路見不平,總要拔刀相助的。”
謝枝梨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像哄孩子似的拍了幾下:“柳少主,少看些話本子吧。”
“這英雄,可不是這麼好當的。”
“你倆又在說什麼悄悄話?”林錦音倏然開口問道。
謝枝梨沒什麼心情地推了下柳念之:“問她。”
賀玉珏離謝枝梨稍近,倒是聽得一些。
“柳少主赤子之心。”賀玉珏輕笑,“世間難尋。”
說話間,店家已經将菜肴端上。
林錦音大概懂了。
畢竟她們這四人中,也隻有柳念之有這等俠義心腸。
“吃飯。”
謝枝梨率先端起碗。
她這意思很明顯,便是不想管。
柳念之一直都知曉謝枝梨心腸冷硬,何況是這種微末小事,于她而言,實在是過于微不足道。
可是……
她緊了緊手裡拿着得勺子,唇齒微張,許是想說什麼。
但話到嘴邊後,卻不知何種原因并沒有真的說出來。
片刻,就在柳念之認命不去管時,倏地隻聽見耳側傳來桌椅轟然倒塌之聲。
大堂内的所有目光幾乎都彙聚在了聲音的來源地。
隻見在離修羅殿那一堆煞星不遠處,一桌子的人都被掀翻在地,桌椅破裂從如今這個形勢來看,已不算什麼重要的事。
原先坐在那的幾人,已經被其中一位踩着後腦勺,狠狠地壓在冷冰冰的地面。
店家早便習慣了這種事。
來天星林曆練也好,尋寶也好,多是殺人放火之輩,正經宗門家族的弟子,其實很少會涉足這裡。
是以在鬧劇一開場,店家自知實力不夠,早早便在一側躲起。
畢竟這種事,一天到晚都要上演個千百次,早膩了。
至于大堂内的其他食客,有些起身躲遠了些,有些依舊坐在原位看着熱鬧。
“霸道?”帶着滿當輕蔑的嗤笑響起,穿着黑袍的男人再度将腳用力,狠狠地踩在他的腦袋上,“我修羅殿行事,一向霸道,諸位是現在才知?”
“而且,也不知剛才我們的行為,有何稱得上霸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