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衡歪頭看她，“你在想什麼呢？”

陽光下，少女的皮膚白得發光，可那是常年被迫屈居于一方小屋裡養出來的亞健康狀态。

阿衡跟崔九年紀相仿，整個孤兒院裡，崔九也就能和她說上兩句。

可即使這樣，崔九也從未将心裡真正的想法說出來，她拒絕跟别人交心。

孤兒院裡沒人知道她是怎樣短時間内掙到這麼多錢的。

這裡除了院長媽媽，阿衡和她，都是些病弱的孩子，他們每個月都需要大量的基因改善藥劑，而這筆花費并不簡單。

為了讓每個孩子都能得到救助的機會，孤兒院的一切生活條件都是能省則省。

聯邦各個城區裡，人們的出行全是由人工智能計算安排，家家戶戶的智能通行更是依賴于赫爾墨斯的保護。

就選址來說，這裡幾乎跟貧民窟接壤，房價便宜，可安全問題也得不到保障，崔九曾多次勸說院長媽媽将大門接入智能系統，她卻堅決不同意。

現在幾乎每個城區都在赫爾墨斯的監控之下，隻有少數偏遠的貧困地區和郊外不在範圍内。

但其實聯邦的科技那麼發達，衛星更疊了不知多少代，早就實現全區覆蓋了。

不過高層内部的争端可不少，他們那些流血事件可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講。

所以崔九經常會在黑色論壇裡接到不少刺殺這些人的任務，得以“光榮”成為了一名通緝犯。

不過隻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反正聯邦也不知道她是誰。

隻有今天被迫掉馬了。

他們高層那些人一邊享受人工智能的服務，一邊又還暗戳戳地提防着人工智能。

因此赫爾墨斯沒有得到衛星的全部權限，隻接手了城區部分。

這就給聯邦那些高層大開了方便之門，一邊專門愛往這種落後地區跑，表面上說什麼體恤民情，可又沒看他們實際撥過什麼款項。

一邊就喜歡找人在這種地方進行刺殺任務，清除異己。

真是又當又立。

黑暗就是這麼滋生的。

久而久之，這些不在監控範圍内的地區，就成了高層之間的心照不宣和法外之人心中的“聖地”。

院長媽媽從不出去，阿衡也行動不便，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崔九了。

崔九的異能是隐身，真正物理意義上的隐身。

她的異能若是施展開來，在科技面前她就相當于一團空氣，熱成像儀，超聲波定位等等，可以毫不費力地躲過現代科技的一切物理偵查手段。

可以說是專為刺殺而誕生的完美異能。

崔九聽到阿衡的詢問，回過神來，她笑了下，“沒什麼，我有事得去找院長媽媽，抱歉，不能繼續陪你了。”

“沒事的，”阿衡抿唇溫溫柔柔地笑着，真是養眼極了，孤兒院裡的孩子就沒有醜的。

“你去吧，要留下來吃午飯嗎？”

崔九沉默了下，“不了，我還有事。到時候就直接離開了，下次吧。”

她撇過頭朝院長媽媽的房間走去，不忍心看阿衡失落的眼神。

院長媽媽的房間在一樓最外間，崔九站在房前，她敲了敲門，“是我。”

“直接進來吧。”院長媽媽手中拿着針線，正在縫補小孩子的衣裳，旁邊還堆着好幾件等待修複的衣服，都是小孩子貪玩弄破的。

崔九拉過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皺了皺眉，“我說了，你們不要心疼這點錢，過這麼拮據幹嘛。”

院長媽媽隻搖了搖頭。

崔九沉默了會，再開口時有些尴尬，她咳了聲，“對了，那個，我的副腦壞了，你那兒還有沒有存貨啊？”

院長媽媽放下手中的活計，頗為無奈地看着崔九。

“你上次是怎麼跟我保證的，最後一次，嗯？”

崔九頗為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那我也沒辦法嘛。這次不僅被人給定位了，最後還給他跑了……”

說起這個崔九就是來氣，“要不是我反應快，當機立斷把副腦給捏碎了，當場就能被擒獲……”

“也不知道他們後面是怎麼找過來的。”崔九嘀嘀咕咕着。

院長媽媽歎了口氣，起身從衣櫃裡取出銀色的全密閉盒子，指紋驗證後從裡面掏出一個新的副腦交給崔九。

“這是最後一個了，你注意一點，不要總是冒冒失失的。”她把空盒子展開給崔九看。

“嗯嗯嗯！”崔九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低頭将芯片安裝進新的副腦裡。

她也不想損壞的，這種副腦用一個少一個。

院長媽媽原來是有一盒子副腦的，不僅用料頂尖，功能先進，還有自動警示機制，如果被入侵，它自己會用顯眼的感歎号提醒主人。

主要是院長媽媽一再告訴她，如果不想被赫爾墨斯監控，就不要使用外面的副腦。

崔九幹這行的，确實不太方便讓人知道。

不然就玩大發了，不僅到時候電子銀手镯一副，還會喜提一間單人房。

說不準她還會被迫腦死亡。

院長媽媽突然歎了口氣，她順了順崔九毛毛躁躁的頭發，看向窗外，整個人仿佛突然老了十幾歲。

“小九，我看着你長大的。”

“不說對你了解個十成十，六七成總還是有的。”

“你總說讓我不要這麼拮據，可我也總告訴你，不要那麼逞強。”

她轉回頭，棕色的眼睛包容地看着崔九，“你不用這麼累，孤兒院裡的擔子本來就不必你來承擔，那是我該思考的事。”

“你也隻是個孩子。”

院長媽媽上前，将崔九摟入懷中，她撫摸着崔九的臉龐，“小九，不要做讓你不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