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移話題，“離十點還有五分鐘，我和阿佑該去4号飼養倉了，你要跟去看看嗎？就當提前熟悉一下。”

崔九沒意見，點頭跟在兩人身後。

走着走着，崔九突然來了句，“你們認識路？”

“後台有路線圖，提前熟悉過。”這次是阿佑側頭回答她的。

崔九點點頭，算是接受這個回答，暫時沒話了。

阿佑默不作聲跟李彤對視了眼，難得主動跟崔九搭話，“你那有什麼發現嗎？”

“這麼短的時間能有什麼收獲。”崔九漫不經心地将雙手搭在後腦勺上，嗤了一聲。

幾人停在一扇門前，身份驗證通過，大門打開，一陣陰涼的風拂過所有人臉頰，室内燈光昏暗，隻有靠近門邊的兩盞壁燈亮着。

剛踏進門，崔九腦内警鐘就瘋狂敲響。

她下意識摸向胸前口袋，從裡面掏出一支筆，扭轉半圈外部的卡殼，輕微咔哒聲過後，五隻麻醉針呈弧形射出。

噗嗤，噗嗤，沉悶的入肉音。

阿佑敏銳擡頭，她隻看了眼崔九的方向，下一步護着李彤，依靠聽聲辨位，毫不猶豫對着幾個方向開槍。

砰砰砰——

什麼東西從空中掉了下來。

崔九眸光微動，左手緊緊握着筆，另一手不忘摁着額角那顆珠子，趁着黑暗，她警告地彈了彈，不讓它亂動。

天花闆頂部的燈光突然全部大開。

乍然刺目的光線讓崔九眯了眯眼，周圍的情形霎時明朗，她頭皮一炸，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室内占地寬廣奢侈得離譜，什麼程度呢，相當于打造了一座一眼望不到頭的人造雨林。

房間上空加濕器吞雲吐霧缭繞不散，草叢間色彩鮮豔的甲殼類昆蟲爬來爬去，蜈蚣蠍子遍地行，不見走獸影，不聞鳥啼鳴。

身前是密密麻麻各種各樣的蛇群，它們從四面八方匍匐而來，直起腦袋，漸漸縮小包圍圈，逼得崔九幾人不斷後退。

不絕的嘶嘶聲，仿佛無數個氣球同時在耳邊放氣，冰冷的豎瞳緊緊鎖定住外來闖入者。

三人緩緩後撤會合，背抵着大門，沒有輕舉妄動。

李彤看了眼崔九，視線定格到她握着筆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細看之下還在顫抖。

她輕輕拍了拍那隻手，明明自己聲音也在發顫，還努力安慰崔九，“别怕。”

崔九沒理她，安靜清理着腦海内突然浮現出的記憶片段。

留言裡她曾用同樣的筆，殺死了同樣穿着這身實驗服的研究員。

廣播裡電子女音突然出聲，“檢測到4号飼養倉中，活體出現異常行為，請問需要幫忙嗎？”

“需要，投放特制營養肉！”阿佑語速有點急促，迅速下令。

幾乎是她話音落，天花闆打開，大批大批泛着異香的血肉從天而降，奇特的不屬于任何一種聞過的味道迅速充斥附近區域。

形勢瞬間改變，僵持着的蛇群轉換目标。

它們紛紛被肉塊吸引，毫無留戀地抛下三人，比剛才快上數倍的身影像道閃電竄出去，尾巴用力拍地，瘋狂躍向空中，想要咬住掉落的肉片。

躁動的氣氛裡，一條大蛇慢悠悠從樹上爬下來，蛇身花色獨特，分布有淺黃色、紫色和褐色的三角形跟長方形規則花紋。

顯然，剛剛它并沒有加入到攻擊三人的隊伍裡，直到此時才正式露面。

明明沒有多餘的動作，原先還瘋狂的蛇群不約而同安靜下來，它們嘶嘶退縮着，尾巴清掃讓出一片空地，中間不知何時竟堆出了一座肉山。

大蛇環繞着肉山轉了圈，三角形的蛇頭立起，蛇信子不斷探出巡視着，最後尾巴甩了甩，滿意地享用上貢出的肉食。

其他小蛇見狀，再次興奮起來，為搶奪剩下數量不多的食物彼此翻臉，厮殺。

最常見的情形就是，兩條蛇扭成麻花，寸步難行。

亦或是，一條蛇即使被另一條蛇吞下頭部，鮮血溢出，剩下的蛇身仍不松力，緊緊纏勒住對方。

兩敗俱傷。

大蛇仿佛在笑，淡淡白光萦繞，張開的蛇口中，毒牙寒光閃閃，幾縷肉絲挂在上面，還在往外滲血。

崔九剛回神就聞到這股濃烈的異香。

隻簡單炮制過的生肉，蛇群似曾相識的瘋狂掠奪，血淋淋的極具刺激性的狂歡。

崔九臉色一白，忍不住直接幹嘔了一聲，弓着腰捂着鼻子，她索性轉身，面對銀色的大門，半天沒再動過。

阿佑了然地掃了眼崔九，抱臂靠在門上，“猜到了？飼料的來源。”

崔九握拳，沒答複她。

李彤難得冷下臉，“這裡的家夥真是讨厭死了，把實驗體的價值發揮得淋漓盡緻，壓榨得一幹二淨。”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厭惡。

好一會兒，崔九直起身子，不想繼續讨論這個話題，轉向阿佑，“剛剛那聲音怎麼回事？”

阿佑在一旁的密碼鎖上操作着，“既然歇夠了，就先出去。”

大門重新打開，阿佑拉着李彤直接跨了出去。

裡面的蛇群還在搶肉，沒有察覺她們的離開，或者說嘗試過眼前更加美味的食物後，壓根不再對其他的肉類感興趣。

走廊裡，李彤被阿佑牽着急急離開，轉彎前，阿佑突地停下，沒回頭，算是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基地裡是有智能系統的，未公布召喚口令，隻以博士的命令為優先，它很少主動出現，一直都處于改進狀态，你當不存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