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疑惑盯着那吊墜,後退幾步。
咻——
如同離弦的箭,一縷虹光從天平指針中鑽出,直直射向穹頂。
虹光炸開如煙花,透明屏障波動,像倒扣的鍋蓋,籠罩住整座教堂。
“呀!”亞欮驚訝出聲,它低頭,彩色的身形逐漸褪去色彩。
崔九看過去,雙瞳瞪大。
失去了顔色,本就透明的身體幾乎看不見邊界了,仿佛隐形了一樣。
她驚愕上前一步,才将将碰到它,便眼睜睜看着亞欮如流沙一般,消散在指尖。
“喂……”崔九不可置信喚了聲,抖着嗓音問,“亞欮……你跑哪去了?”
無人回應。
“我生氣了啊,”崔九摸了摸面前空氣,沒有着落,“我數三聲,快點兒出來!
“三——”
庇護着衆人的精神力逐漸開始消散,流洩的瑩點彙向空中,巨大的屏障泛起水樣波紋,一一将它們吸收。
“二……”
殘存的幾縷精神力拼命掙紮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回到崔九體内。
崔九怔怔擡頭,大腦空空。
異能,被抑制了。
不管她怎樣召喚,體内的精神力都如凝滞的河流,不聽使喚。
熱烈狂放的歡呼不斷沖擊着人的耳膜。
“祈告神明,祈願新生!
“祈告神明,賜福新生!
“祈告神明,降下新生!”
外面的白袍人一連跟着念了三遍,他們動作整齊劃一,齊齊将銀色短刀平舉至胸前。
接着,猛地刺向身邊的同伴。
“哈哈哈……呃……”
所有人陷入扭曲的笑與呻吟。
隔着尖嘯的火浪,崔九冷冷注視着那群白袍人,瘋了,全都瘋了。
群魔亂舞。
我給你一刀,你給我一刀。
此舉名曰去罪。
我劃爛你的臉龐,你剝下我的皮囊。
此舉名曰淨魂。
我掏出你的肚腸,你剜出我的心髒。
此舉名曰剔念。
我将誰摁進酒釀,誰又将我推入火場?
此舉曰為往生。
傅染穿過透明屏障,奔進教堂大廳,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胸針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那邊怎麼……回事,喂,刺……鳐?”
傅染低頭,很快明白過來,内外磁場紊亂,信号中斷,導緻胸針暫時失靈。
她不在意擡頭,站在角落,看着守在外面的黑衣人也離開崗位,加入進自殘大軍。
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直面邪教徒的祭祀儀式。
她身形僵硬,委實被震撼得不輕。
很快,她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的隐身異能已經失效了。
雖然此時那群人都忙于互殘,沒人注意到她。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傅染打開副腦的錄制功能,對準大廳中央。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傅染眯眸,仔細打量着那些白袍人。
絲絲縷縷的黑霧從他們身上翻滾湧出,糾纏,吞并,從四面八方扭聚成一股。
幾乎凝成實狀的怨氣化作粗壯的黑蟒,盤繞在空中,吐着長長的蛇信,狠狠撞向頭頂的透明屏障。
那屏障堅若磐石,紋絲不動。
每接觸一下,屏障便會迸發出耀眼的虹光。
與此同時,黑蟒身上的霧氣便會被削弱一分,不斷融進屏障之中,直至化為虛無。
這是……
傅染皺眉,不确定地想,吞噬嗎。
那是怨氣吧,對吧。
所以,它在吞噬怨念?!
傅染不可置信,她若有所思。
這個屏障,難道是以怨念為食的嗎。
什麼鬼東西,這麼邪門。
崔九抿着唇,将陷在火焰中的男孩拉出,火焰沿着衣角燎上皮膚,他痛得在地上打滾。
她冷着眉眼,擡腳踹滅他身上的火焰,動作幹脆利落,力度毫不客氣。
“咳……”崔九咳了聲,她弓着腰,袖口捂住鼻子,試圖用腳踹開擋路的木柴,最終還是被火焰逼退。
傅染目光在場内逡巡一遍,沒看到想找的身影。
嗯,那家夥呢?
她視線緩緩落在教堂中央,已經燃燒成一個火球的地方。
她記得,那裡原先有個陣法來着?
忽然,她目光一凝。
傅染極速上前,繞着火線走了圈,沒找到突破口。
她站在火焰外,大聲喊道,“喂——喵大霸——你在裡面嗎?”
崔九擡起頭,循着聲音的方向,盡量靠近,“咳,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