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惜年背對伊蒙,垂眸。
睫毛擋住了她一閃而過的眸光波動。
6号位仍在掙紮,氣管被堵住的狀态讓他眼前發黑。
他手腳并用地向安惜年發起攻擊,卻毫無成效。
安惜年擡眼,倏地收回手。
懸空的6号位摔落在地,雙腿極其扭曲,像是蜿蜒的蛇尾,腿骨似乎已經不存在。
他撫上自己的喉嚨,劇烈咳嗽。
安惜年沒有分他半分眼神,帶緊緊扒在身上的9号位一起走回座位。
這時,3号位吸血鬼問道:“那你,前兩天驗了,哪兩個人?”
2号位伊蒙的目光從頭到尾沒有從安惜年身上移開,盯着人直到落座。
其他人不耐煩地騷動起來時,他終于發聲:“……我不想說。”
3号位立刻眉頭緊皺,又舒展開:“算了,誰是狼人,不重要。誰是冒牌貨也,不重要。”
說完,她沒有接替昨天1号位主持大局的位置的意思,身體往椅背靠去,不再開口。
6号位這時勉強恢複過來,臉和頸部的鱗片褪去,拖着腳步來到座位。
他無法理解安惜年和伊蒙兩人究竟是誰在謊報身份。
以他的理解,就算是冒牌烏鴉,也應該出現在他們狼人陣營。
即使如此,他還是無法咽下被安惜年扼住喉嚨這口氣。
他扯出諷刺的笑意,因喉嚨受損而嗓音怪異:“你——”
安惜年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掌按在桌面,傾身,以動作對5号位示意可以開始發言了。
6号位怎樣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一個啞巴打斷,莫名吃了個啞巴虧。
5号位對安惜年擡手回應,開始說明:“我主張投票給9号,原因就是8号剛才提到的,房門可以被搭檔打開。”
說着,她看向安惜年身上的9号位:“今早,不知道當時的确切時間,我的搭檔梅拿着武器出現在我房門口。在此之前,房門是上鎖狀态,我也沒聽到任何開門的聲音。”
12号埃莉諾埋頭在規則裡翻找,舉起手:“不好意思,但我好像沒有看到相應的說明。”
“我們猜測這是隐藏規則。”白億解釋。
10号嚴于音奇怪:“目的是什麼呢?為突破狼人一晚隻能殺一人的限制嗎……”
最後一個字的音節詭異地半途消散。
她想起來昨天伊蒙分享的信息,立刻理解了。
這條隐藏規則是為陣營中的叛徒準備的。
之所以會成為隐藏規則,是因為先前的規則裡,叛徒的身份就是被隐藏起來的。
3号位吸血鬼抱臂:“無論怎樣,我不會浪費,自己的投票。你的搭檔想殺你,你自己想辦法。”
5号位矮人見勸不動吸血鬼這一票,立刻把目光投到其他人身上。
白億開口:“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解釋。她的人種身份是什麼?為什麼去到你房間反而自己受傷,還有在受傷之後為什麼會是目前這種狀态。”
從聽到白億的聲音開始,9号位就不住顫抖,緊攥安惜年的衣服。
隔着布料,安惜年也能察覺到9号位指尖冰冷的溫度。
像隻受驚的小動物。
安惜年無聲歎息,不安慰也沒厭煩,等待5号位的回答。
蛇人不肯讓話題的重點就這樣從安惜年身上轉移開,正要再次開口,一團烈火突兀蹿到他眼前,距離鼻尖隻有幾毫米。
伊蒙已經調整好自我狀态,此時冷面睨視6号位。
烈火團爆裂開,火星濺到發梢。
不需要言語,直截了當地表達出讓6号位閉嘴的意思。
5号位等待騷動結束,開始解釋。
5号位矮人和9号位,以及1号位眼鏡和6号位蛇人。這兩對四人,正是最初組隊階段時互換了搭檔的四人組。
即使互換搭檔,他們互相之間仍然看上去知根知底。
根據5号位的解釋,名為梅的9号位來自一個生物科技發達的位面。
在那個位面,各種資源匮乏,最充沛的動力即是人力。
人力會被當做實用工具、交通設施、戰鬥武器等。
像9号位一樣屬于下等民的人,從出生起就會被捕捉到研究院裡面進行用途分類,再将身體改造成合适的樣式。
“别廢話那麼多。”伊蒙眉頭緊皺,厲聲打斷,“說些我們願意聽的。”
5号位安靜片刻,沒計較伊蒙的無禮:“梅她被改造成娛樂用品。”
9号位的呼吸輕緩打在安惜年後頸,頻率不亂,對于5号位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安惜年察覺到自己的心跳變得遲緩了些。
“她被允許保持人形,保留與生俱來的異能,但體内植入近百種不同的人格,有些以為自己是某種動物,有些以為自己是不同職業的人類,有些以為自己是不會思考不會動的物體。”矮人說。
聞言,安惜年與白億對視一眼。
兩人距離超過半米,互相聽不到對方的心音,但能了解彼此的意思:
白億的聆聽能力遭到9号位屏蔽,大概就是9号位被改造過的原因。
5号位還在繼續。
“一般情況下,梅原本的自我人格就是主人格。可一旦受到身體創傷,她的人格就會随機切換,并且不共享主人格的記憶。”
10号位嚴于音問:“受創傷?你的意思是,她拿武器去你房間想要殺你,卻自己受了傷?”
5号位矮人沉默,而後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