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府傳開一件怪事:頃舞小姐得神醫相救,醒後不但性情大變,且平等忘記府裡每一個人,包括她自己。
更奇怪的是,她隻記得白矖這個人。
記得她外表看似冷内心實則溫柔的性子,記得她的身份喜好及一切事迹。
确信了這點,白矖匪夷所思,眸光聚焦師頃舞身上,有探尋之意。
師頃舞用手撥了撥浴桶裡的水,試試水溫,當着她的面寬衣解帶。
“别!”白矖擡手阻攔。
師頃舞脫掉外裳,不以為然低頭道:“别什麼?你我同為女子,難不成我還會□□你?或者說,我的身材好到讓你産生焦慮?畢竟人無完人。你瞧你這麼大歲數了,看起來還是十八歲的模樣,論駐顔有術這點誰比得你?”
“……”
“美人可有被安慰到?”
“……”
沒管白矖的沉默,她除去最後一層障礙,踏進浴桶,将身子浸泡水中。
“你轉身幹嘛?還害羞啊!”
手心盛了點水澆到肩頭,哀怨道:“唉!我說美人,你治好我周身的傷,我這心口處的怎麼不用心治一治?”
“很快就痊愈了。”
聽到這樣說,她沒啥好擔憂了,先前還覺得這傷痕影響身體的美觀呢!
“你慢慢收拾。申時,你我天池湖畔見。”白矖眸光避開浴桶裡的人,出了閨房,關上門,剛一轉身,數道黃符刷刷朝她飛過來,将她困住。
“就是這妖女害了我的頃舞,道長,您萬萬要收了這妖女。”師夫人氣急敗壞指着白矖。
“夫人,您莫擔憂,貧道這就收了她。”黑胡子老道看了黃符裡的人一眼,右手捏成蓮花狀,豎在胸前,閉眼,嘴裡振振有詞。
黃符在白矖身邊移動,張張發出金色的光。
白矖視若無睹,邁下台階,一步步走向老道。
快要靠近的時候,老道被震開,白矖周邊的黃符撕裂成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老道被眼前一幕震撼,此人法力高深,絕不是一般小妖小怪,收了錢如何,小命要緊,趁白矖未動手,他狼狽爬起來,逃之夭夭。
黃符撕裂,道士逃跑,師夫人面色驚恐,跌倒在地,竟連逃跑也沒了力氣。
白矖沒解釋什麼,上前彎腰扶起師夫人,師夫人驚魂未定,沒敢一絲反抗,随了她。
白矖又拾起掉落的金簪,重新插入她發間,做完這件小事離去。
“娘。”線偶接回來的師頃舞提裙奔向師夫人。
“頃舞!”
母女相擁而泣。
此時洗完澡的[師頃舞]一出屋就看到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當見到婦人抱着的女子面容,困惑,
她怎麼和自己長得一樣呢?真真見了鬼了。
如此一來,府裡衆人将她認錯也說得通了。可,她不是師頃舞,又會是哪個呢?
說不定白矖會給她答案,找到一個理由說服自己後,[師頃舞]抛下我是誰的問題,主動向兩人打聲招呼,出府,哪管身後的母女倆是什麼臉色。
深秋的雨冰寒刺骨。
楊戬撐着油紙傘靜伫雨中,他的傘向前挪了些,為老者遮住頭頂的雨。
老者靠着牆角,在楊戬的垂視下,手垂落身側,眼睛緩緩閉上。
和藹且安詳的睡容,不留一絲遺憾。
雨水淹沒一聲歎息。
他,又見證一個生命的凋零。
與普通人相比,神的一生太過漫長,長到看過無數場花落花開,長到見證一代代生命的降臨與消亡。
“哮天犬,把他安葬了吧!”
老人食不果腹,他陪他一起用膳。
老人膝下無子,他也不能任其曝屍荒野。
那顆普渡衆生的心可以泛濫,但絕不能亂泛濫,即使法力無邊,也得尊重世人的生死。
天池湖畔,亭閣水榭精緻錯落。
一座廊橋直通湖心亭,白矖坐在亭子裡,桌上擺的兩杯碧影飄雪已不見熱氣。
身後傳來腳步聲,見她準時赴約,白矖邀她對面入座。
[師頃舞]偏偏不聽,硬挨着白矖坐下。
挑起白矖的一絲烏發,做流氓狀,“美人,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