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潑熱情的布魯斯在被罰後終于知曉一點分寸,雖然從禁閉室出來的第二天,就憤憤不平的向和冬吐槽自己跟隊長那群人的差别待遇,但至少不敢再心存僥幸,跟那群人一起泡吧喝酒晚歸了。
也托這次鬧大的福,護衛隊全體成員都接到了内勤廳的警告,一改之前無組織無紀律的樣子,開始準時打卡上班。
經常跟和冬一起搭班的隊長迫于壓力,每天也能到崗,她不用一站一天,即使活動的次數不如隊長多,偶爾也能在牆角放空一下。
跟一直熱衷往卡特琳宮殿深處跑的隊長不同,和冬一開始就沒吐露自己的軍銜,任憑同事和布魯斯把自己當成‘平民’,這時肯定也不會往那些可能認識自己的人面前湊——她授銜後的慶功會可來了不少人。
一個上校不為軍部賣命,反倒在這裡當看門的,王室真是能耐。
即使身邊人人都以護衛隊成員的身份為傲,也不能打消和冬的不滿。
她一邊擔心自己精神世界暴動,一邊固執的認為軍人屬于戰場,始終沒有放棄回到前線的念頭。
星際時代人類壽命已經突破兩百歲大關,她正值青年,身體各項指标處于巅峰時期,怎麼能因為傷病就跟那些老兵一樣榮養退休呢?
和冬數着時間活動身體,怕搭班的少爺兵不耐煩,提前回到崗亭。隊長遠遠看見高高擡起下巴,好像在誇獎她有眼色,那副樣子真是看的人拳頭癢癢。
和冬還沒上去,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不由得停駐觀察。
迎面走來三個人,邊走邊聊天,他們後面是汽車引擎發動時特有的轉速聲,仔細一嗅還能聞到機械特有的鐵鏽味兒。
這倒是稀奇,來這裡看門這麼久,和冬見過車來車往、人員進出,但放着車不坐走路的還真是第一次。
哨兵敏銳的聽覺讓她輕而易舉的知曉他們的談話内容,兩個年輕人問中間那個胖子喊舅舅,胖子則客氣的微微欠身,始終保持着一種謙卑的姿态,走到門口更是一再說:“兩位殿下留步。”
卡特琳宮能被稱作殿下的還有誰?
電光火石之間,和冬明白了他們的身份,迅速低頭跟早已等不及上前攀談的隊長交換位置。
隊長其人身姿挺拔、濃眉大眼,帶着一股貴族子弟的浪蕩勁兒,問好、自我介紹、拉關系一整個流程走的無比順滑。
那被稱作殿下的年輕男人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你哥哥前幾天還跟我一起打獵呢,有時間咱們出去喝一杯。”
說着目光似乎不經意掃過正站在崗亭值班的和冬。
要是兩個護衛都沉默倒也罷了,現在其中一個被領導這麼誇獎,就顯得站在一邊不動的沒眼色。
和冬不喜這種溜須拍馬的作态,但她能在軍隊施展拳腳、管理手下也不是全憑着背後的關系。在他目光掃過來後,不等人開口就主動走下崗亭,端端正正的稱呼:“殿下。”
榮譽帽遮掩她大部分視線,隻能看到對面人的下巴,同時也阻擋了别人的目光窺探。
那個年輕男人颔首算是應了,另一個被和冬推測是公主的人物,在她問好後停頓幾秒,就在她以為是向導高傲的天性,不願意搭理陌生哨兵的時候,人家突然扯動紅唇輕輕笑了一聲。
向導公主的笑靥奪目燦爛,隊長看向和冬的眼睛都快噴出火星子了。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有意無意的集中到和冬身上。
和冬中刀無數,根本來不及思考那聲笑的含義,也來不及升起被公主青睐的虛榮,隻想擺脫這個艱難的處境,硬着頭皮又朝胖子稱呼了一聲:“大人。”
聲音剛落地,她期冀借此轉移視線的想法就被年輕男人打破,普琳同母哥哥雅各布說:“果然,向導就是喜歡這些粗魯的家夥。”
胖子舅舅很給面子的笑了一下,普琳好像不喜歡被人這麼說,正色道:“哥哥,這是内勤廳的安排,我沒有異議。”
雅各布戲谑的重複一句:“我沒有異議,——誰不知道你,長得好看的肯定沒有異議了,從小就是這樣,老師醜一點你都不要。不過現在可不是什麼小姑娘了,要是媽媽讓你嫁個醜家夥,我的妹妹可要怎麼辦……”
雅各布說到這裡,胖子舅舅突然嚴肅的插話道:“殿下!”
雅各布這才發現兩個護衛都似聽到什麼秘辛一般低下頭,妹妹手指緊握、面色蒼白、怒瞪着他,好似在強撐着屬于公主的儀态。
他察覺自己失言,有時候越是闆上釘釘的事越是不能說,把人推進火坑前怎麼能一直叫嚷着跳下去有多痛呢?
雅各布打了個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别這麼小氣嘛。”
但也沒跟普琳道歉的意思,直接略過這一茬,開始送舅舅上車。
“舅舅,一路順風!”雅各布給出一個飛吻,見身旁的普琳不動彈,有點不耐,不就是順口說了一句嗎?
向導怎麼都這麼脆弱、矯情?
他在舅舅催促的目光中,握着普琳的胳膊,用力一捏,察覺到主人吃痛想要甩開的動作,才湊到她耳邊用衆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的好妹妹,笑一笑,你一生氣,舅舅都不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