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柏看得有些膽戰心驚,總覺得師弟下一刻就要冒出一句他招架不住的話,喉嚨有些發緊:“那、那還能有什麼原因。”
修祁放下茶盞,微微一笑:“那就去看看吧,無度剛醒來沒多久,還不能下床。”
“啊?啊,好好,我這就去。”
文柏沒想到修祁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連忙起身要往青鸾峰弟子居所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自家師弟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來:
“忘了告訴師兄,我已收無度為親轉弟子,現下無度不在弟子居,而是在我淵瀾居偏殿将養身體。”
文柏:“……好,我去偏殿。”
“師兄慢走,”修祁輕輕撫摸面前的琉璃茶盞,在文柏又一次即将踏出大門的刹那突然開口,“之前見師兄那麼關心無度,我還以為無度是你一夜風流留下的孽債!”
文柏:“!!!???哎呦——”
修祁見文柏這一代仙尊差點被小小門檻絆倒,滿意地挑了挑眉,輕飄飄的半點真心也無地安慰:“師兄小心。”
文柏:“……”
小心你個頭!
他就知道他這個師弟睚眦必報,看看,這不就來了!還有,到底是誰教他的,說話如此大喘氣!!!
修祁像是完全知道文柏心裡想什麼,看着文柏朝着偏殿而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這桑無度真的不是師兄的私生子嗎?否則師兄為何如此緊張。還有,師兄似乎也沒有想到桑無度會恢複神志,但好像也從來沒有想過他人奪舍桑無度的事。
修祁垂眸看着茶盞裡漂浮的一片舒展茶葉,想起十年前師兄把桑無度拖他照顧時,那自以為輕松的神情,輕輕歎了口氣。
“師兄,你可千萬别騙我啊。”
*
淵瀾居偏殿,灰袍小童數乙和他師兄數甲,以及淵瀾居其他閑着的小童子全都圍在桑無度床邊,雙眼放光地看着床上桑無度。
“師兄、師兄,你繼續講啊,那個猴子大鬧天宮被壓在五指山下,有人救他嗎?”
“對啊,他也太慘了吧。”
“他壞啊,大鬧天宮,不被人抓住懲罰才怪。”
“我不這麼認為,猴子明明是被逼的……”
屋子内,衆小童子七嘴八舌地談論劇情,沒有注意床上倚靠着的桑無度惆怅的眼神。
桑無度已經醒來三天了,從最開始的搞不清楚狀況,到現在能如魚得水地在小弟子中左右逢源,各種曲折讓桑無度一想起就忍不住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隻是被電了一下,就穿越了,穿的還是他妹妹給他強烈推薦的那本虐|戀情深的純愛耽美文裡,而且在他醒來就宣布收他為親傳弟子的人居然就是書中的主角受長淵仙尊修祁。
這個驚天的信息,他足足花了一天時間才消化,未免自己信息有誤,桑無度還用講故事的方法把小童子們聚集在身邊,旁敲側擊地小心詢問。
結果就是越問越心涼,越問越确定自己就是穿進了那本專克自己的小說裡,成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為了推動劇情,最後以自己噶了為代價,幫助主角攻受解開的那個傻子小師弟。
對,就是那個噶了的傻子。
桑無度:“……”
桑無度無語問蒼天,他就是撒了個謊,挂了他妹妹的電話而已,老天爺沒有必要這麼對他吧!
抛開書中那些虐心劇情和“他”最後噶了來說,這個是個妥妥的弱肉強食、妖魔鬼怪林立的修仙世界,就算他最後沒有因為劇情噶了,他這麼個小蝦米在這樣的世界裡,大概率隻能夾着尾巴求生。
而且,修仙世界啊,他這個外來魂魄占據原本桑無度的身體,會不會被認成是奪舍,他是不是等不到為主角攻受解除誤會奉獻生命,就會被人送去輪回了?
他還沒活夠啊啊啊!
膽戰心驚地過了三天,桑無度發現自己并沒有被認成奪舍的邪修,擔憂的心稍微放下。
而且桑無度發現現在這具身體和他的長相一般無二,就連心髒偶爾會刺痛都一模一樣,讓他十分懷疑自己不是魂穿而是身穿,才會讓人看不出自己是外來魂魄。
但如果是這樣,新的問題就出現了,原來的桑無度哪裡去了?不會是和他互換了吧,那他爸媽看見他變成傻子,不得哭個水漫金山。
一想到那個畫面,桑無度就覺得對不起精心呵護自己長大的父母。
但不管怎麼說,日子該過還得過,桑無度因為先心病的原因,從小就十分豁達,信奉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首要任務就是要好好活下去,順便見識見識這個光怪陸離,讓所有男生全都向往羨慕過的修仙世界到底是怎樣一副光景。
還有——
桑無度想起自己半睡半睡間看見的那抹清隽身影和落在自己額間溫熱的手,以及至今還留在自己身邊的淡青色流雲紗外袍,和書中“自己”必死的結局,心下微動。
如果他努力,是不是可以改變一下書中故事的走向,讓自己活下來,順便拯救一下被虐得讓他心肝疼的主角受長淵仙尊?
畢竟他看的那半本小說裡,可沒有長淵仙尊收‘桑無度’為徒的劇情。
他現在成為了長淵仙尊的親傳弟子,這代表命運的軌迹已經發生了些許偏移,他得想辦法讓它偏得更大一些。
比如,想辦法隔開長淵仙尊和他那個孽緣大弟子接觸,從根本杜絕他被噶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