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峙平靜地看向她:“親手抄的方顯誠意。”
辛娆語塞,又不是獻給佛祖的佛經,要什麼誠意啊!
“那......不如多叫些人來一起.....”
陸峙眸色冷冽:“你在和本相讨價還價嗎?”
辛娆挫敗地低下頭去,委屈道:“不敢。”
陸峙滿意地垂眸,大方道:“這些事白日做就行,晚上不必做。”
辛娆抽了抽嘴角:“多謝相爺體恤。”
她其實有些懷疑,覺得陸峙在變相關她禁閉,但她沒有證據......
這時梨夢在外求見,陸峙讓她進來,辛娆乖乖站到了陸峙身邊,見梨夢進來行了跪拜禮。
她這次來是為了如錦成婚一事,她是府裡的大丫鬟,掌管着所有丫鬟,如錦要出府成親一事,府裡沒有主母,自然是要禀告陸峙的。
陸峙聽了道:“既如此,準備一份嫁妝,去老夫人那讨回她的賣身契,送她出府成親就是。”
陸峙雖冷肅,卻也不會苛待下人。
辛娆以為如錦好歹有差事在身,恐怕會有些難呢,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能出府嫁人了,還能得一筆嫁妝......
“在想什麼?”
陸峙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辛娆猛地回神,梨夢已經離開了,她嫣然一笑:“替如錦開心!”
“想嫁人了?”陸峙睨向她。
辛娆連忙認真搖頭:“沒有。”
陸峙丢下一句:“沒有就好。”意味深長。
什麼意思?如錦能嫁人,她不能嫁人的意思嗎?辛娆皺緊了眉頭。
第二日,照常在府裡抄書......
梨夢帶了沏好的茶來陪她,見她抄的認真,她獨自坐在一邊飲茶随口道:“聽聞謝家大公子受了傷。”
辛娆筆尖停頓,瞬間擡頭:“他怎麼樣了?”
梨夢笑道:“你很關心他?”見辛娆垂眸不答,她道,“你該關心他的,聽聞他昏迷中還喊着你的名字。”
梨夢既是相府的大丫鬟,那在各府中的丫鬟中都是有地位的,自然姊妹是少不了的,她這樣說,辛娆沒有質疑,隻是心尖一痛,艱澀開口:“他沒事吧?”
“沒有生命大礙,隻是......心情不大好。”
辛娆握緊了筆端,她是想去看看他,該去看看他,可是,莫說她被抄書絆住了腳,便是沒有,她這樣的身份也是不能直接進去謝府堂而皇之地去看他的。
“你想見他嗎?”梨夢放下茶杯面對她。
辛娆點頭,他畢竟是為了她受傷的。
“他也想見你,約你未時在東市四興街的遊桃茶館相見。”梨夢在她耳邊低語。
辛娆驚詫擡眼,對上梨夢含笑鎮定的目光,她略有遲疑:“你怎麼......”
梨夢歎息道:“謝侍禦史托他家大丫鬟來找我,我見他實在有心,不忍拂了他的意,但去不去,看你,若要去,該早去早回,好在相爺也沒有規定你何時抄完,趁他此時不在府裡。”
辛娆被說動了,在梨夢一聲催促時辰不早時,她快速放下了筆,起身道:“那我去去就回。”
她從西苑的後門而出,就近雇了輛不起眼的馬車,直接去了遊桃茶館,她道明來意說是找謝公子,小二立刻将她迎上了二樓東邊的茶室,門被推開,謝複之已然等候,溫柔的笑意透出些憔悴來,隻是打扮依舊是溫文爾雅的,看得出精心之意。
“你來了。”不知是因為虛弱的緣故還是見到辛娆的緣故,謝複之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溫柔了。
辛娆緊走幾步入室,等聽到了關門聲,才欲開口,卻因哽咽而紅了眼,有些委屈:“你既受了傷為何不在府裡養傷。”
謝複之笑道:“阿娆心善,定然會擔心我,我想你不願進謝府,便出來見你,叫你知道我很好。”
他明明是為了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可卻還在處處為她着想,她心頭一軟,筆尖一酸,眼中蒙上了水霧:“你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箭呢!”
她嘴上怪責着,卻還是小心翼翼扶着他坐下,謝複之道:“若不是我,便是你,那我情願是我。”
他說這話時,眸光逐漸黯然,他清晰記得那日辛娆飛奔至陸峙身邊的模樣,那是本能的一種行為,令他心痛如絞也嫉妒如狂。
辛娆怔住了:“相爺是我的主子,他還曾救我于危難,我為他舍命是應該的,可你......”
“你隻當他是主子?”謝複之擡眼時,自窗外射進一道光亮照進了他黯然的眼中,連着他的聲音都輕快了幾許。
辛娆懵了一瞬,還不等她細想,謝複之握住了她扶在他手臂上的手:“你隻當他是主子,可我卻将你當我的餘生歡喜,你若傷了,我餘生如何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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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宮裡的禦廚做了翠玉四色酥糖,這是辛娆愛吃的點心,陸峙想起辛娆在府裡抄書,定然是萎靡的很,他嘴角輕勾特意命人打包了一盒,放了朝臣半天的假,自己回府去了。
路上卻遇到了王星若,王星若喊住了他的馬車,他掀開窗簾看到她,眸光清冷:“你該在甯遠侯府讀書。”
王星若怯弱道:“今日夫子帶我們出門作畫,我看到執川哥哥的馬車,所以想過來打聲招呼。”
“你自去吧。”陸峙正要放下窗簾,卻聽到王星若一聲急呼。
“執川哥哥是要去遊桃茶館喝茶吧,我看辛娆在遊桃茶館等你。”
窗簾停在了半道,陸峙重新掀開時,如冰錐似的眸光冰冷刺骨,王星若心尖一顫不禁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