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戰天劍眉星目,生的英武,但這樣正的長相,她其實不大喜歡。
蕭戰天性格老好人,相處起來十分舒服,可總差了點什麼……仔細說起來,還是柳月婵跟在蕭戰天身邊的時候,蕭郎更有魅力些。
“唉……什麼亂七八糟的!”紅莺嬌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了。她素來心寬,大智慧沒有,小聰明靈通,三百年來,少有吃虧的,唯獨在偷乾坤鼎一事上吃了大教訓,懂了幾分畏懼憂愁,但見了兩百年沒見的親娘,在自家親娘懷裡好生撒了個嬌,心情便又明朗。
“今夜月圓……額,這個……”紅莺嬌有心吟詩作對一番,可惜肚裡空空,一時也想不起柳月婵以前念過的那句月圓詩,見樓下牆角的迎春花随風搖曳,花開正好,心裡忽地一酸,“花好月圓。”
就對這圓月,遙祝蕭戰天跟柳月婵百年好合吧。
這輩子,她不摻和了。
紅莺嬌感傷片刻,樓下忽然走來一個紅衣婦人,這婦人生的妖娆美豔,眉上有道刀疤,背後負着弓箭,手裡端着幾個油紙包着的燒雞,像喚小狗似的擺擺手,喚在屋頂賞月的女兒。
“莺嬌~快下來,娘給你買了燒雞!”
紅莺嬌已經聞着味了,直咽口水,但不敢下去,隻能在屋頂憤憤看着自家親娘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吃,你還買!被師父知道,我又要受罰了。”
“咱娘兩,偷偷吃嘛!”
“哪兒有這樣的……娘,我真不吃!”若是從前,紅莺嬌偷偷吃幾口心裡沒負擔,她幼年頑劣叛逆,一身反骨,不讓做什麼偏要做。
可經過魉都之門一事,紅莺嬌已決心好好繼任魔教聖女一職。
魔教原為摩尼教,一直偏居西南境,教義頭兩條便是:離情、淨口。因着離情的教義,紅莺嬌為跟蕭戰天在一起,選擇了叛教,犯下大錯。
如今,萬萬不想再犯錯了。
既決定淨口,葷腥酒水再好,從今天起,她紅莺嬌,也決不再沾染。
“真不吃啊?”紅姑一愣,将燒雞身上的大雞腿扯下,從油紙包拿出來揮舞,放在鼻尖一嗅,故意大聲嚷嚷,“好香啊~這可是西南最好吃的大雞腿了,真的不吃?”
“不吃!”
“這孩子……今個改性了?”紅姑納悶。
“娘,這麼晚了,你咋背着弓箭?”紅莺嬌跳了屋頂,落在紅姑面前。
“剛剛客棧門口有人鬧事,娘就這麼威風凜凜一箭射過去,那人就吓尿了褲子跑了,哈哈哈!弓箭都背出來了,我也懶得再放回去,這不就順便給你買點好吃的拿過來嗎?”紅姑重重歎了一聲,燒雞閨女不吃,她隻好自己吃了,兩三口咬掉手裡的大雞腿,紅姑将手裡的油往閨女的漂亮衣服上擦了擦,“要我說,咱們魔教的教義啊,也該改改了,小孩子家家的,不多吃點肉,怎麼長身體嘛?”
“得虧娘沒有靈根,要不然,也隻能跟放羊似的,天天薅草吃素。自從當了聖女,你看看你師父,脾氣比小時候暴躁了多少倍,這事兒一多,人就累!人一累,心裡就煩!”
“娘……”紅莺嬌被自家親娘這說法逗得直樂,她這個年紀穿的衣服都是魔教裡每年特制的,黑不溜秋,紅姑嫌棄太魔教風範,看不順眼很久了,時不時就搞破壞,再拿幾件民間小姑娘穿的花衣裳給紅莺嬌穿,“師父要是聽見你這麼說,回頭又要念叨。”
“她是我妹妹,我說幾句怎麼了?頂多念叨個百年,等我入了土,她在那個位置上,還能有幾個人念她?”紅姑翻了個白眼,燒雞幾口啃完,紅姑将紅莺嬌往懷裡一抱,“走!回去睡覺了。”
“嗯!”紅莺嬌摟着自家娘的脖子,依戀地将頭靠在了紅姑肩頭。
哪怕是世世代代守護魍魉之都的波瑪王室後裔,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靈根,更别提萬中無一的天生靈象,每一代魔教聖女都會在繼任後,易容改貌于民間找個靈根出衆的男子一夜風流,産下子女,上一任聖女生下了赫蘭奴跟赫蘭彌兩女。
赫蘭奴天資出衆,赫蘭彌卻是個在普通不過的凡人。
紅姑不喜歡赫蘭彌的名字,正如她讨厭魔教這樣違背人性的傳承,哪怕沒有靈根,紅姑自小也并不沮喪,她練武,弓箭使得百步穿楊,等在林間遇見喜歡的男人,就離教跟那人成親,男人雖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獵戶,小日子也過的十分紅火甜蜜。
隻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年,這姓李的獵戶便因着天生的疾病,好好吃着飯忽然沒了呼吸,當時紅姑正懷孕,雖然傷心卻并未痛哭,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生了個健康漂亮的女兒。
女兒出生以後,赫蘭彌舍棄了自己的名字,改名為紅姑。
紅莺嬌小時候問過娘改名的原因,紅姑隻說:喜歡。
紅色,紅的熱烈,明豔,像熊熊燃燒未曾斷絕的火焰。當魔教的人探查出紅莺嬌那格外出衆的天生靈象時,紅姑又将紅的姓,給了自己的女兒。
李莺嬌,就成了紅莺嬌。
獨一無二的紅莺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