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修行分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期。練氣期,修者疾病不生,煉精化氣;築基期,通靈徹視,明析道心;金丹期,延年千載,飛行天地;元嬰期,存亡自在,化天地之氣為己用;化神期,移山竭海,破界飛升。
若有靈根,引靈第一步,便是練氣攢靈,開八脈,使靈氣運轉相通。
兩手掐訣,最基礎的修行靜坐之功。
柳月婵微閉雙眼摒棄雜念,幾乎是一瞬間便感應到指尖熱脹,控制着凝聚在指尖的細微靈氣,指腹血珠化為一線,将柳月婵身邊小而圓的槐樹葉子串聯起來,漂浮環繞在她身側形成一道範圍極小的結界。
因着靈象的緣故,柳月婵的靈象沒有剛猛靈象的修者強力深厚,但論起精妙細微的控制,經過三百年的修行,當屬世間翹楚。
日月交替,陰陽二氣相通……
很快,一陣潮濕清靈的氣息漸漸順着夜風吹到柳月婵身上,随着她一呼一吸,靈氣吐氤氲,猶如雲氣缭繞。
如此異像,隻出現了兩秒,便在風中消散。
柳月婵擡頭望向樹梢的月亮,散落的月光照耀着這四四方方一片天空,如今她的靈象在修行時還十分明顯,等築基之後,打通全身經脈,伐毛洗髓,吐納化無形,也就跟常人沒什麼區别了。
大師兄感應到她的靈象後,應該會很高興吧。
柳月婵想笑一笑,可是笑意還沒到嘴邊,便因着内心的苦澀化作了低低的歎息。
她有些懷念三百年前初入師門的美好,又憧憬于重生一回能重新來過,振興宗門,内心卻也抱怨着尋覓多年無法找到仇人的自己,悔恨未能在跳入魉都之門前得報大仇。
那些錯過的遺恨,或許會永遠留在心中。
柳月婵亦深知,事到如今,能抓住的,唯有此時此刻。
回到房間蓋好被子,柳月婵很想灑脫點,可睜着眼睛看着窗外影影綽綽的樹枝暗影,依舊夜不能寐。
淩雲宗尚遠,故人未重逢,她已“情怯”如此。
更漏未歇。
良久,太澤北都城五更的銅鑼聲終于響起,“咚——咚!咚!咚!咚!”
更夫巡夜結束回家休息,那北都城的百姓也陸續起床。
五更天雞鳴一叫,早市陸續便熱鬧起來,紅莺嬌在紅姑回來問清楚保嬰堂是什麼地方後,就一夜沒睡沉,迷迷糊糊聽見落下公雞剛開嗓,人就從床上蹦了起來!
咣當咣當一陣洗漱穿衣,紅姑醒來時,正好看見自家閨女進了她房裡在妝台翻找東西。
“這一大早的,找什麼呢?”
“娘,咱們的腰牌路引呢?”紅莺嬌找出來一包銀子,往自己的芥子戒一收,她如今年歲尚小,師父給的芥子戒品階極低,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畫本子玩具,錢反而沒多少。
“銀子放下,”紅姑打了個哈欠,“腰牌路引我都收起來了,你要那個做什麼?”
“給我,給我。”紅莺嬌掀開薄紗的床簾,去抓紅姑手上的戒指,被紅姑拍了下腦門。
“這可不能拿去玩。”
“我不是拿去玩!”紅莺嬌張嘴欲解釋,在紅姑詢問的目光中,又轉頭,“算了,也不急。”
說完,紅莺嬌開了門蹬蹬蹬跑下樓梯。
紅姑以為紅莺嬌出門吃早飯,也沒在意,等收拾好出門問,這才發現自家閨女又跑沒了影。
“一天到晚,活像個猴,半點坐不住!”紅姑罵一句,知道哈桑會跟着,也懶得去找,出客棧做生意去了。
紅莺嬌先去北都城府衙問了保嬰堂領人要準備的材料事物,又去早市買了幾個大包子啃,啃着啃着,看見糕餅鋪子在賣紅棗糕,腳步一停,猶豫片刻,還是沒買。
等溜達到保嬰堂附近,天已大亮。
紅莺嬌擡腳正想去敲門,保嬰堂的門正好從裡頭打開。
一群高矮不一的小孩從裡頭走出來,紅莺嬌一眼就瞧見了柳月婵,不知怎的,腳步一躍,蹿上了樹。等在樹蔭裡躲好,又憤憤踢了一腳粗壯的樹幹,心裡半是難受半是惱怒的糾結片刻,這才小心翼翼扒開樹葉,伸長脖子朝下看。
紅莺嬌一看柳月婵那明顯沒換過的破衣裳就皺眉。
再看柳月婵一臉倦色,濃濃的黑眼圈又莫名煩躁的很。
紅莺嬌見慣了柳月婵平日裝扮舉止,論臭美,柳月婵跟她不相上下,隻是她愛穿豔色的,柳月婵偏好素色淡雅的……
柳月婵還挑嘴。
還講究。
碰下柳月婵的東西,她還冷臉。
柳月婵是孤兒?
紅莺嬌琢磨來,琢磨去,一顆心七上八下。
無所适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