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願望。果然免費的回藍不好蹭啊。
歐也妮盯着光幕上那句“安德森希望糟老頭子趕緊退位,把學院長的位置騰空出來”,發了會呆。
糟老頭子毫無疑問指的是隐秘學院的學院長。
學院長知道自己的副手在心裡這麼稱呼自己嗎?歐也妮情不自禁心想。
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吧。換成是歐也妮的話,她就不會在意。隻要下屬勤勤懇懇任自己支使,随便他心裡怎麼想,隻要不影響工作,歐也妮都一點也不在意。
希望老頭子騰出位置的本質原因是想升官,而并沒有直接許願升官,看來教務長對自己能憑實力上位還是滿懷信心的。
這麼說來,許願的程度,能夠反映許願人的性格和對環境的研判。
歐也妮繼續總結規律。
校醫蘇珊的願望,也隻是希望結識優秀的異性,而不是直接許願和青年俊傑墜入愛河。
這個光幕反映的願望,并不包括本人對自身的期許和夢想,而是對他人和外界有所求的渴望。
歐也妮看了眼在光幕上置頂的漢語字符。
“歐也妮想要獲得力量,主宰自己的命運。”
歐也妮相信,汗水終會有回報,曾經的努力不會辜負自己。
但她也從沒天真幼稚到,相信隻依靠個人的天賦和勤奮,就能完全将命運握在手中。
我隻是在拼搏一個更高的概率而已。
而且,她内心苦笑地看着這片光幕,我能去許願的對象,也隻有我自己。
教導主任不耐煩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将歐也妮從走神中拉了回來。她這才留意到,教務長已經離開了,這裡隻剩下她和一年級教導主任二人。
但歐也妮現在已經完全不害怕教導主任那張陰沉的臉了。
“教導主任,”歐也妮迅速在心裡理了一遍現狀,大膽地主動開口請教,“剛剛教務長說不要忘了我的檔案,是怎麼回事?”
果然,對她的無禮,教導主任雖皺緊了眉頭,但并沒有斥責。
他沉默地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片薄薄的木匣,木匣足有尋常信封的大小。
四級青年法師用瘦長的手指推開了木匣的滑蓋,展露出裡面的内容——單薄的一張信息表格,以及一管黑紅色的血樣。
歐也妮認出那管血樣,是自己入學登記信息時被采集的。當時得到的說法是,血樣用于制作她的個人學生證。
教導主任将那張歐也妮的履曆表抽出來,點了一處空白給她看,“在這裡填寫退學時間。”
又從桌上另外拿過一紙文件,是退學通知的一份副本。再用手指點點底部,“簽名。”
“将表格、文件,和你的學生證一起,放到匣子裡。”
歐也妮依言去做,她從兜中掏出墨水筆,俯身趴到教導主任的辦公桌上,簽下了時間和署名。
然後她有點不舍地交出自己的學生證。這是一片半圓形的金屬薄片,刻有半阙法陣。
歐也妮在校内通行時,遇到設有出入禁制的場所,或是食堂、圖書館這種需要确認個人身份信息的場所,就将這片學生卡與固定的法陣終端嵌合,來發揮學生卡的作用。
同時,學生卡還是她那間單人宿舍的門鑰。
歐也妮将學生證和文件放回木匣中,但沒有立刻遞回給教導主任。
她懷抱着木匣,乖巧地擡頭,用大眼睛盯着對方的臉。
“這就是你的學籍檔案,将由隐秘學院長期保管。”教導主任說道,“應教會财務機構提出的處置要求,在你清償格蘭傑家族的全部債務之前,學院不會再啟用這份檔案。”
“……哦。”歐也妮讀懂了潛藏的意思。
她有些好奇地伏在對方的辦公桌上,歪着頭問道,“你們覺得我能熬到還完這份債務的那天?”
“這是學院的程序。”教導主任當然不會洩露上級的意圖。
但歐也妮給了他一個懷疑的眼神。隻是這樣嗎?
——可以敷衍了事的東西,何必由教務長來提醒。
教導主任的手指僵了僵,下意識又想要敲桌子,提醒這個學生注意禮節。
但他聽到這個小女孩用稚嫩的嗓音,提出問題,“那麼,尊敬的教導主任,您個人覺得——我能夠在成年前,在受教育的年限内,償清來自格蘭傑家族的龐大債務嗎?”
女孩鮮紅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裡似乎隻是純然的好奇。她垂落在桌上的卷發,帶着蒼如煙灰的顔色,與她叔叔的銀發大相迥異,但這雙靜靜映着自己影子的紅色眼眸,卻同出一轍。
作為師長,教導主任感到自己有責任和義務,來回答這位曾經的學生所提出的問題。
但是虛言安慰,并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和性格。因此他無法開口,沉默以對。
但小女孩卻仍像是從他死氣沉沉的表情中發現了什麼值得寬慰的事物,咯咯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主任您會直接否認,冷冰冰地告訴我說,”歐也妮闆下臉,學着教導主任平日裡的語氣,“不可能呢。”
她轉眼又露出一副笑容,滿懷期待地說道,“那麼,主任,對于我接下來要走的路,您作為長輩,有什麼指導或建議嗎?”
歐也妮放下懷中的木匣,将其擱到辦公桌上,讨将地向教導主任推了過去。
教導主任接過木匣時,眼神在歐也妮右手食指佩戴的廉價戒指上短暫停留了一瞬,然後又收回來。
他擡頭,再度望向歐也妮的臉。歐也妮仍在等待他的回答。哪怕再怎麼讨厭一年級的小崽子們,教導主任也知道,在常人的判斷标準中,這樣的女孩露出這樣的笑容,是惹人喜愛的。
他不會為這樣的作态所動。
但他還是開口,按照自己的風格和想法,簡單地給予忠告,“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