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樓掌事遠遠地聽着沈錯的聲音,眼珠一轉,吩咐身後兩名随從道:“去,給他們倆打水。”
修真界用熱水的地方不多,兩人随意用靈力生火,燒熱一木桶的水給他們隔空送了進去。
這時沈錯的聲音又在門内道:“捆仙鎖都沒化形,我們怎麼洗澡?!滾進來!”
兩個侍從面面相觑,青鸢樓掌事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倆趕緊進去。
捆仙鎖其實并不能完全限制行動,隻是能夠提供被束縛者的定位,化形後類似于一種項圈或是戒指腰帶一類的東西,靈活多變,押解犯人的時候也方便掩人耳目。
兩名侍從一進去就是一刻鐘,正當青鸢樓掌事在門外等得疑窦叢生之時,門終于被兩名侍從推開了,屋内的水聲與笑鬧聲不絕于耳,聽得人滿耳朵春色,但青鸢樓掌事是何許人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見兩名侍從低着頭一語不發,她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兩名侍從不答,舉止怪異,更讓青鸢樓掌事警覺,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掐傳音符箓,一道迷煙就扔到了青鸢樓掌事眼前。
蔺無瑕眼疾手快,見青鸢樓掌事要使用靈力抵抗藥性,當即指尖翻飛點上他幾處大穴,青鸢樓掌事終于掙紮不能,昏倒在地上。
距離二人“洞房”已經過去有些時辰了,月如銀盤高懸于空,四野靜寂。
“什麼時辰了。”蔺無瑕随口問道。
沈錯眯眼看着月亮:“大抵是酉時。衢陽山的護山陣跟随日月時辰變化,你得跟着我走。”
濟難滄從蔺無瑕的識海中祭出,劍身在月色下透露出瑩瑩藍光,鋒芒盡顯,落在蔺無瑕手上恰似塵雪剛泯,劍身熠熠生輝。
劍一般随主,側面反應蔺無瑕的變異單冰靈根果然是名不虛傳。
劍身在蔺無瑕手中變大,如同一葉舟,懸停半空中:“你沒劍,走吧。”
沈錯難得地摸了摸劍身,前世就是這把劍紮透了他的元嬰,手觸上去,濟難滄一陣嗡鳴,沈錯似乎神魂都激靈了一下。
隻是蔺無瑕屈指敲了敲劍身,濟難滄的劍鳴又微弱了下來。
蔺無瑕的手朝着沈錯伸出來,“上來。”
沈錯搭上蔺無瑕的手,神識有仇必報地刺了一下濟難滄的劍靈。
蔺無瑕:“……”
寬闊的劍身猶如靈船一般,蔺無瑕禦劍的速度很快,二人化作一團劍光,來到了衢陽山的後山禁地。
下重天每個世家山脈深處都有這麼一個禁地,鎮壓當年仙魔聖戰當中一部分魔修的神魂,這裡不但煞氣極重,容易迷失道心走火入魔,還鬧鬼。
畢竟是真的有鬼。
但是沈錯的目的也不是要橫穿後山禁地,隻要從後山其中一座小連峰翻過去就能到靈獸谷邊緣。
隻是小連峰罕有人至,面前的山林茂密到連通過一人的道路都沒有。
但是這時修真界,眼見并不一定為實,沈錯手從樹幹上撫過,下定論道:“這應該是護山陣前的開胃菜,奇門遁甲。”
蔺無瑕剛要上手,忽然被沈錯一把攔住:“你省着氣力解護山大陣,這種奇門遁甲我來就好。”
沈錯說着運起功力,将其中三棵樹推倒,剩下纏在一起的樹瞬間沒了蹤影,擺在沈錯和蔺無瑕面前的是一道斷崖,一條懸崖邊上的大路,還有一條漆黑深邃的山洞,洞口十分逼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沈錯拾起三枚石子,分别粘上精血,朝着三個方向擲出去。
石子順利地通過道路和斷崖,唯獨落在山洞前方時,被金光乍現的陣法化為了灰燼。
沈錯指着逼仄狹小的山洞,一臉嚴肅道:“走那裡。”
蔺無瑕眉頭微蹙:“為何,無論是斷崖還是山邊道路,看起來都要安全得多,這個山洞太過逼仄,其中有任何機關我們都沒有躲的餘地。”
沈錯卻搖頭否認:“沈氏就是這樣的,無論是護山陣還是别的什麼機關符箓,都慣喜歡利用外人的思維誤區,如果另外兩條路沒有設置陣法,隻能說明那兩條路上有比陣法更加可怕的東西。”
蔺無瑕聽完便對着陣法研究起來,研究了一會,他肯定地說:“你所說的也不無道理。”
沈錯對陣法一道上隻通皮毛,他抱臂等在蔺無瑕身後,神識外擴,偵查四周,二則看顧蔺無瑕解陣,将解陣失誤的成本降到最低。
蔺無瑕看着沈錯在身後護法,竟然生出來幾分割裂感,一天前,他還恨不得扒沈錯的皮喝他的血,現在竟然能順遂地把性命交到對方手上,安心地将他留在後背的位置。
他将這奇怪的念頭抛諸腦後,告訴自己這時沈錯,又并非沈錯。
大乘期的沈錯,他的死亡已經相距如今應該已經過了上百年,上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十幾歲的沈錯怪惱人的,幾百歲的沈錯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