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斯文俊雅,嗓音也清冽如泉,卻哼笑着吐了兩個輕蔑的字:“腐臭。”
緊接着他看向後跟下來的蔺無瑕,“拿出你的濟難滄。”
蔺無瑕看向昏厥在一旁的“沈錯”,了悟了自己要做什麼。
一柄散發着冷冽寒光的劍緩緩在蔺無瑕手中顯形,他以一種極其雲淡風輕的姿态,沒有半點猶豫地割斷了“沈錯”的脖子。
沈錯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頸脖,完好無損,皮膚下的青紫色川流有力地搏動,而畫面内,他的脖子被割開三分之一,血水噴湧,将寒池水染成淺淡的粉色。
齊蒼鴻問蔺無瑕:“他好像,就是喝你心頭血的那個小家夥?”
蔺無瑕點點頭:“是他。”
齊蒼鴻笑道:“你現下心中可有所想,憤恨,釋然,或是惡心?”
蔺無瑕滿是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并無所想。”
齊蒼鴻笑而不語,隻是撣了撣蔺無瑕肩上本不存在的灰,擡手一揮,寒池水徹底蒸幹,魔器的碎片散落在池底,再無拼回的可能。
“回去吧,師弟,尋找魔器的任務你完成得很好,這三年辛苦了。”
蔺無瑕對于辛苦二字并不贊同:“三年未曾好好修煉,并非辛苦,而是平白荒廢光陰。”
齊蒼鴻點頭:“也是,若你當初有實力直接将這衢陽山夷為平地,也用不了三年。”
“先回吧,師父他老人家也有些想你了。”
沈錯靜靜地看着這對上重天的師兄弟走遠,他的屍首在洞中躺了兩天,身上屍斑漸漸浮現。
寒池底的夔龍刀殘片忽然閃了閃,艱難地拼成一條金紅色的小龍爬到他的身邊。
小龍化為最初的夔龍脊液,在沈錯的斷開的頸脖上細密地織着,它織得很慢,用了足足一個月。
織好最後一絲皮肉時,夔龍脊液的最後一絲也用盡了,世上再無魔器夔龍刀。
衢陽山的天光破曉,雲海一望無際,丹霄萬裡,陽光照在“沈錯”薄薄的眼帷上,滾燙發熱,他睜開眼,隻記得自己将要被老祖奪舍。
而現在,沈懷聿慘死的屍體,被剖開的元嬰就在自己身邊。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淚水淌了滿臉。
畫面漸漸霧化,意思是這段記憶回放到了盡頭。
原來前世他就已經見過魔器了,魔器救了他的性命,并拿走了他的記憶,雲霧化作白光補全到沈錯身上,那就是他曾經經曆過的事。
手腕上金紅色的珠串又閃了閃,這一次沈錯奇迹般地聽懂了它的意思:“你想要個名字?”
“既然你賜予我新生,便叫你元初吧。”
沈錯話音落下時,雲霧散盡,他對上了一張清俊不似凡人的臉,那張臉上露出了和秘境中完全不同的表情。
……帶着點揶揄,還有點賤。
他忽然很懷念以前,他和蔺無瑕不熟就是最好的關系。
那張嘴吐出來的話更是讓沈錯頭皮一緊。
“自——新——,原來你叫沈自新啊?”
沈錯眼中殺意具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