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發音算不上标準,但能聽出來是在喊程君顧的名字。
程君顧驚訝,那高個女子念完她名字,開始在身上摸索,最後什麼都沒摸索出來。
又經過些時候,一個比這高個女子稍矮些,但同是異域長相的少女匆匆而來,聽得高個女子吩咐,把手裡令牌交給程君顧。
程君顧接過一看,是禮部的令牌。這令牌專供他國來使使用,憑借此令牌可在南朔國境内免費投宿、吃飯和購物,一切費用由禮部承擔。
程君顧同那士兵展示了令牌,囑咐他記好賬送去禮部。
“可是要着人送使者回驿館?”那士兵問。
“你忙你的,我送她回去就行。”
士兵點頭,開始挨個同菜販核算賠償。
“走嗎?我送你回去,正好順路。”程君顧道。
這女子聽不懂程君顧說的話,但她會看動作,于是點頭跟着程君顧走了。
程君顧不懂西域話,使者不明南朔語,兩人這一路下來就像是雞同鴨講,實在講不下去的時候就開始比劃。
好不容易送她到驿館門口,程君顧松口氣預備回家,卻見這女子又開始叽叽呱呱,邊說邊指着驿館的門。
“你想請我進去喝茶?無事,不過舉手之勞。”
那女子沒放人,繼續指着大門不住說話。指了沒多久,裡頭走出個大活人。那人見着程君顧,與她行禮,是辛家軍副将軍。
他和女子說了幾句西域話,又對程君顧道,“程四小姐,這是獅月城的鳴沙公主。”
程君顧頓時一驚,這鳴沙公主的名号她是聽過的,西域用毒高手,她大哥過去着過她的道,被特制的癢癢粉折/磨了好幾天。
她這回怎麼來了?
“阿顧。”鳴沙公主忽然叫了她一聲,而後跟副将軍說了幾句話。
副将軍道,“鳴沙公主想請四小姐吃晚飯。”
“可我得給辛爺爺送墨去。”
副将軍注意到她手中大包小包,命人接了去,又小聲提醒,“陛下下令要讓獅月城使者們賓至如歸,四小姐應當不願抗旨罷?”
程君顧自然幹不出這事,思來想去,讓送東西回程家的士兵與畫棋交代一聲,免得他們又白等。交代完畢,她跟在鳴沙公主身後進了驿館。
這驿館南北通透,大廳設小木橋,橋下是潺潺流水和十幾尾錦鯉。
鳴沙公主住的廂房朝陽,足有程君顧房間兩倍大,屋裡擺設齊全,還有幾名丫鬟侍奉。他們進去之後,那副将軍就把上完茶點的丫鬟們都打發走。
“阿顧,吃。”
程君顧不好拂她好意,端起眼前奶茶喝了一口。這奶茶如她所想,帶着點鹹味,但說是奶茶,奶味更重,茶味反倒沒那麼明顯。
配奶茶的茶點是肉幹,有點硬,程君顧象征性地拿了塊小的放到手邊。旋即,她向副将軍問出困擾自己多時的問題。
不等副将軍回答,屋外有人敲門說請副将軍過去一趟,他隻得起身離開,臨走前答應會請一位翻譯過來。
他走之後,兩個少女又是相顧無言。好在有東西吃,不至于太過尴尬。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走進個人來。程君顧心想應當是翻譯到了,起身相迎,而後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辛琰,你怎麼來了?”
“招待使者是大事,陛下自然就放行了。”
說着,辛琰衣擺一抖,挨着程君顧坐下。
“你們方才聊到哪兒了?”
程君顧把問題說了。
“那托。”鳴沙公主回答。
這句程君顧是知道的,西域話中‘兄弟’的意思,隻是她并不認識鳴沙公主的兄弟。
“程那托。”
這一句更是令她有些迷惘,她二人皆是女子,也能稱兄道弟?
她琢磨半天,不甚确定地回了句‘鳴沙那托’,結果身旁的辛琰噗地笑出聲。
“她說的是你大哥,”辛琰笑着看她,“你大哥所在邊城離獅月城近,兩地百姓常有往來,所以他們也就認識了。”
“她應當不喜歡我大哥罷?”
辛琰稍愣,“這可說不準。”
程君顧不知該如何回應。
“對了,有件事我想與你說。”
程君顧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是機密大事。雖然鳴沙聽不懂,但還是小心隔牆有耳。”
程君顧想了想,慢慢移了點身子過去。她離辛琰很近,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辛琰嗅着她身上淺淡的桂花香,有些心猿意馬。
但他很快意識到房内還有第三人在,且自己還要說一件大事,這旖念便退了回去。
“我想說,羽林軍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