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沙中意他,他自然就來了。”辛琰想了想,“說起程昱恒,先前送去的信可有答複?”
“尚未。若收到回信,末将定第一時間呈上。”
辛琰陪江守誠吃完這碗面,同他分道揚镳,沿原路返回。
程君顧她們還在攤位前,隻比先前挪了約摸十米,他快步上前一探究竟。
剛開了個口,就見程君顧仿佛受了驚一般往鳴沙公主那兒擠。
“阿顧?”
辛琰去問鳴沙,眼神觸及到她臉上的面具時,眉頭一皺。
“這是阿顧的,還給她。”
鳴沙公主哼哼兩聲,說了好幾聲不。
見辛琰面色更沉,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用獅月語道,“阿顧喜歡我的面具,那我就跟她換了。”
她說得很快,程君顧根本來不及解讀,隻隐約猜出與自己有關。
“為什麼?”辛琰問。
“你難道沒發現我也是狼面具嗎?而且還是母狼。”
辛琰當然沒發現,他沒事盯着個未婚姑娘,而且還是貴為公主的未婚姑娘看做什麼?
鳴沙公主說着,掰着程君顧肩膀,硬生生把她轉了個圈,“看,多好看。”
程君顧隻覺雙頰火一樣地燒着,她先前隻是出于好奇問了一嘴,盡管得到答案之後心頭浮現一絲不悅。
可戴什麼面具是個人自由,她豈能插手?
隻是沒想到鳴沙公主忽然拉她到一旁暗巷要跟她換面具,還送給她一個‘我明白’的眼神。
辛琰低聲說了一句話,用的獅月語。
鳴沙公主瞪大眼,不等程君顧反應過來,一把将人拖走,再回來時,面具已是物歸原主。
程君顧被她這一來一回鬧得有點眼暈,又逛了一會兒,恰逢附近有茶樓,便領着鳴沙公主進去。
待得分别之時,鳴沙公主依舊是興緻滿滿,就她這勁頭,哪怕再走上幾個時辰都無大礙。程君顧不行,她隻想早些回去沐浴睡覺。
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大皇子四皇子,眼下都沒有躺床上歇息重要。
“若是累了,我可以背你回去。”回程時辛琰半開玩笑道。
他不敢認真,阿顧的性子他太了解,一旦認真了,她會躲避。
程君顧擡眼凝視他半晌,看得辛琰脖子有點發涼,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把玩笑開過頭。
“麻煩你了。”
“什麼?”
“到時候在府門前把我放下就行。”
辛琰喜不自勝,偷偷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怕程君顧變卦,趕忙蹲下。
程君顧再三确認他後背的傷無恙,才小心翼翼地攀上去。
“如果疼了要立馬告訴我。”
“沒關系。我久經沙場,比這還重的傷都受過,放心。”
程君顧道,“可你現在不在沙場,我也不是你的屬下,無需強行忍耐。”
辛琰心頭一動,竭力以戲谑的口氣道,“阿顧,你這樣會讓我誤會的。”
程君顧沒有答話。
辛琰偏頭一瞧,她呼吸淺淺,已然睡着。
“看來今天真是累壞了。”
他低笑着,平穩起身,慢慢往程府走去。
月影婆娑,在寂靜長街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如若可以,辛琰希望這條路能長點,再長點……
雖然程君顧拜托辛琰将自己放到府門口就行,但辛琰還是把人一路背回房間,等她睡得更熟才起身告辭。
畫棋要出門送他,被他輕聲回絕,但最後飲月還是跟着過去。
“小姐最近總是憂心忡忡,聽畫棋姐姐說還時常犯夢魇,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覺。”
“可有請府醫來看過?”
飲月點頭,“隻是,府醫純粹就是開些安神藥,他說小姐落過水,身子骨還弱着,有些藥不能濫用。這不,前兩天小姐還上陸景太醫那兒求診,連大門都沒進去。”
辛琰冷嗤,“陛下都沒給過阿顧臉色看,他算什麼?”
“陸景太醫是王後跟前的紅人,心高氣傲也是正常。”
辛琰心裡罵了一句,讓飲月不用再跟,走正大門離開。
走了一段路,心中越想越生氣,拐道往落衣巷。
落衣巷原名落醫巷,陛下嫌這名不吉利,就把醫改成衣。落衣巷住着的全是太醫院的人,以便宮裡緊急用人時能夠第一時間聚集全員。
陸景太醫府邸有些靠裡,辛琰将至陸府時,就見一人鬼鬼祟祟地從後門出來,又低頭看了下懷裡的東西,心滿意足離開。
辛琰不傻,能露出這種表情的人十之五六不對勁。
本着甯錯殺一個不放過一千的念頭,他悄悄跟上去,那人似乎很熟這兒的地形,東繞西轉,辛琰不常來這兒,很快把人跟丢。
應當就是個貪錢财的毛頭小賊,屆時等陸太醫報案,自己再出面不遲。
他這般想着,返身回去。好不容易找回原道,就見不遠處火光沖天,又聽一衆人高喊走水。
辛琰眯眼看了一會兒,心道一聲不好。
那火光所在正是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