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群英大比結束前幾日。
自蕪清璃上次切磋頭一回赢了謝驚塵,謝驚塵已經連着三日沒再來找過她。
蕪清璃懷疑謝驚塵是輸給了她不開心,之後恐怕也不會來了。
哼,平日裡一副溫和大方好說話的模樣,結果這麼小心眼。
她就赢了一次而已,憑什麼隻能他赢!
正當蕪清璃在心底暗暗決定也不理謝驚塵時,謝驚塵卻又來了。
“父親交代了些事讓我做,沒來得及跟你說。”當年的小謝驚塵如是對她解釋道。
蕪清璃不信,什麼事會在群英大比期間交給謝驚塵做,他也隻不過長自己一歲而已。
不過蕪清璃沒有問,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謝驚塵遞給她的東西吸引了去。
謝驚塵遞過來的是幾本古籍,蕪清璃看了看封皮,發現竟都是她想看的。
“是了,我之前同他随口提過我喜歡看上古紀事,沒想到他還記得,嗯……那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理他的事下次再說吧!”蕪清璃在心下如是道。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蕪清璃非常爽快的不再計較這幾日的不滿,愉快地收下了書。
謝驚塵走後,蕪清璃翻開最厚的那本《古山海紀事》,意興盎然地看了起來,隻是正看到精彩處,一頁小紙從她翻頁的指尖掉了下來。
蕪清璃以為是書簽之類的東西,拾起來後隻随意一瞥,但目光觸及小紙上的畫面時,蕪清璃卻是呼吸一滞。
愣了一瞬後,她急忙忙将書與那紙張扔開,活像被燙着了一般。
雖隻看了一眼,小紙上那兩道白花花的身子卻烙在腦海中一般,怎麼也甩不開。
那哪裡是什麼小紙,分明是一張春宮圖!
蕪清璃的慌亂逐漸轉為被戲耍的生氣,而後是憤怒,她拍案而起:“謝驚塵一定是故意的!”
蕪清璃當即撿起地上的小紙夾入書内追了出去,因着過分激動的情緒,也因不敢再看那張小紙,她并未注意到此刻小紙上的圖案正緩緩褪去。
蕪清璃找到謝驚塵時,謝驚塵正立在百獸池邊與幾個同他差不多年齡的别宗弟子正說着些什麼。
幾個弟子時不時傳出哈哈笑聲,謝驚塵面上也帶着淺淺的笑意,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他們未必在說蕪清璃,但幾人的樣子落在怒氣壓過理智的蕪清璃眼中,就是明晃晃的、怎麼看也不順眼的嬉笑。
“謝驚塵!”
蕪清璃火氣沖沖地朝他走去。
謝驚塵聞聲轉過視線,見蕪清璃懷裡抱着一摞書,書本後奮力仰高的小臉上帶着怒意,眼眶微紅。
他有些驚訝,連忙撇下其他弟子朝她走過去,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蕪清璃便将懷裡的書盡數抛開,有幾本書剛好就落在謝驚塵衣擺邊,落在他幹淨的靴面上。
緊接着,一個耳光結結實實的甩在了他臉上。
謝驚塵頓時愣住了。
周圍所有人的聲音更是戛然而止,都朝他們投來驚訝又八卦的目光。
投在身上的衆多目光與那巴掌一樣火辣得叫他生疼,叫他無措,謝驚塵怔怔地看着蕪清璃:“蕪師妹,你為何……”
“你真無恥!不過是比試而已,至于這麼戲弄人嗎?你的破書還給你,這種東西你留着自己看吧!”
說罷,還往那本《古山海紀事》上踹了一腳。
明明是這般淩人的氣勢,蕪清璃卻不知為何覺得此時羞的人是她,眼中不受控制地凝起淚珠,挂在眼睫上眼看就要滴落。
她不願叫謝驚塵看見她哭泣的模樣,于是甚至忘了質問,更沒心思理會謝驚塵的反應,瞪了一眼謝驚塵便快步離開了百獸池。
眼前的路漸漸有些模糊,最終歸于白茫茫一片。
夢中的蕪清璃尚來不及弄清疑惑,耳邊便傳來“咚咚”幾聲重響。
叩門的聲音将蕪清璃從睡夢中喚醒。
“小師妹,小師妹?”門外是大師兄裘安的聲音,“咦,是睡着了嗎……”
“來了。”蕪清璃起身,一邊按着腦袋,一邊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開門。
她打了個哈欠:“大師兄,怎麼了?”
裘安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沒什麼事,我看見你給我帶的新話本了,你之前不是說想看看千靈山姓謝那小子寫的話本嗎,我今日剛看完,就給你送來了。”
“……姓謝,話本?”蕪清璃重複了一句。
她還沒從方才的夢中完全抽離思緒,因此聽師兄說姓謝那小子,第一反應便想起謝驚塵。
裘安道:“師妹你忘了?就是謝完,半年前來咱們峰上養病,住了快兩個月那小子。”
哦,蕪清璃拐過彎來了。
那段時間她不在峰上,因此并沒有同這個謝完接觸過。隻是她回峰後,師兄師姐很是向她吐槽了一陣此人,說他嬉皮笑臉不服管教,臉皮又厚,整日搗亂差點将小雲峰翻了天雲雲。
那時候蕪清璃隻當笑談,并未将這人記住,直到這次群英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