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佚笙卻沒再說話了。
“……”
似乎是感覺到她不想談及個人私事,陳夢趕緊識趣地閉上了嘴。
十點半時,李佚笙支撐不住地困意上湧。
她起身,拿了水杯去旁邊飲水機處,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回來。
剛抿了一下,李佚笙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咬咬牙,強忍着泛上來的苦味,緊閉雙眼把杯裡飲料一口氣喝光。
這才又繼續工作。
實話說,李佚笙并不喜歡苦味,甚至是生理性厭惡。但為了提神,她偶爾也會喝上一兩包咖啡。
等文字工作做得差不多後,她擡手把眼鏡摘下來收進盒裡,直接關了屏幕站起來,踮腳從上面吊櫃裡的儲物盒中取出一個灰色口罩戴好。
而後,徑直繞過陳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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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就在休息室對面,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李佚笙推門進去。
屋子裡面,周世新正躬身在公共試劑台上翻找着什麼,聽見動靜,略微用餘光往門口掃了一眼。
看清來人後,周世新立馬暫停了手裡的活,走過去關心道:“師妹,陳老師沒說你什麼吧?”
“沒,就大體問了我一下課題進展情況。”李佚笙把手中捏着的A4紙用磁石吸在實驗台上面,準備去拿手套。
周世新很有眼色地側身,從抽屜裡抽了一雙遞給她,繼續問:“嗯,那你怎麼說的啊?”
李佚笙接過,邊戴邊回他: “就實話說啊,反正也沒有進展。”
周世新皺眉:“那他沒提什麼指導性意見嗎?”
聞言,正在套白大褂的李佚笙仿佛愣了下,片刻後又十分自然地接上之前扣衣服的動作,猶豫回應:“說了一嘴,陳老師想讓我……”
李佚笙停頓幾秒,換了個說法:“他說想讓我們組同學都去拓寬一下實驗思路,比如,去學學計算機輔助藥物設計。”
“不知道師兄你有沒有興趣做這方面?”
李佚笙看着他。
“啊……這個我聽說過,确實也有在很多文獻中看到,興趣有是有,可我記得這好像,需要非常紮實的計算機編程基礎吧?”
周世新摸摸後腦勺,尴尬地笑:“師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這方面幾乎是一竅不通。”
憶及前幾天他因為C盤儲存爆滿過來求助,卻說成是電腦抽風故障、無法保存的事情。
李佚笙噎住,不得不昧着心安慰道:“哪有,師兄比我基礎好多了,要是真想學,肯定能行。”
“而且,陳老師已經聯系好了教學人員,你等會兒可以直接去找他問問。”
“但是,這估計會浪費不少實驗時間……”
見他仍在猶豫,李佚笙接着慫恿:“學一個創新技術怎麼會是浪費時間?”
“老人們都說,磨刀還不誤砍柴功呢。”
“何況現在文章發表都卷,師兄你的課題化合物活性那麼好,要是再加上這個創新點,高分文章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最後這句話無疑是極具誘惑的。
“嗯,你說得确實有道理,那我一會兒去找陳老師談談。”周世新權衡後終是點了點頭,笑起來:“謝謝師妹告訴我。”
“沒事。”李佚笙也跟着勾了勾唇。
心裡懸着的石頭落地,加之後來的實驗做得異常順利,李佚笙整個上午一忙起來,就沒剩什麼空餘時間再去玩手機。
那條已讀未回的消息,就這麼,被她忘了個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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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昨晚非得跟着吉他社去演出,結果不小心劃傷路人捅了個小簍子後,鄭之舟一直對面對謝久辭這件事持逃避态度。
生怕他好不容易消了的火氣再上來,免不得要專門教訓自己一頓。
所以一直等到謝久辭先走了以後,他才挪步過去,把吉他收起來。
回去的路上,更是小心翼翼地跟在隊伍後面不情不願地挪動,絮絮叨叨地跟所有人都交代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唉,周薇姐。你說辭哥是不是因為我闖禍,這才生氣先走的?”
被叫到名字的周薇側頭瞥了他一眼,笑了聲:“就他那個臭脾氣,誰知道呢?”
“不過,就看你辭哥方才那樣子,應該是心裡面不太爽的。”
“啊……那我豈不是完蛋了。”鄭之舟面色更加沉重。
一行人回到南科大學A教頂層的社團活動室,正準備如往常般例行開個小會。
但出乎意料地,開門後,他們卻沒有看到謝久辭的身影。
周薇看了看表,見時候不早,索性直接發話讓解散回寝。
鄭之舟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臨睡前,鄭之舟甚至還僥幸地想着,等再過一晚,謝久辭應該也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抛棄了内心的不安與忐忑,沒心沒肺地睡了個好覺。
結果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謝久辭的電話,對方撂話說,自己已經在活動室等很久了。
此話一出,鄭之舟立馬清醒過來,都沒顧得上收拾,就趕緊麻溜地滾了過去。
社團活動室在A教的頂層,春末清晨九點多,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
高處天氣陰沉,四周吹過來的風泛着冷,但還是抵不過鄭之舟此刻的心涼。
那會兒在電話裡,謝久辭聲音聽起來很明顯是窩了火的,而且比平日生氣更過,甚至略顯暴躁。
手搭在門把處,鄭之舟沒忍住,往回縮了下,試圖想要垂死掙紮一番。
“進來。”
裡面的人發話,聲線冷淡,自帶威懾。
鄭之舟不自覺抖了下。
進門後,他就看見謝久辭陷坐在沙發當中,正垂眸擺弄着手機。
屋内的空氣凝固,氣氛近乎淩遲。
半晌後,意識到他并沒有想主動搭理自己的意思,鄭之舟終于耐不住折磨地支吾開口:“辭哥,我昨天……”
謝久辭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瞥過去,像是懶得聽他廢話,幹脆把手機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亮起的屏幕界面中顯示的内容,正好是和李佚笙不久前的聊天對話。
在謝久辭的眼神示意下,鄭之舟硬着頭皮伸手把手機撈起來。
等他看清之後,想死的心都有了。
謝久辭冷笑出聲:“解釋。”
擡頭對上男人不耐的眉眼,鄭之舟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擺手打斷。
“不是現在。”謝久辭站起身,彎腰扯過扶手旁的黑色風衣,率先擡腳往外走。
“拿着手機,跟我去趟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