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如果你要罰我,我就不當你徒弟了。”應夏下意識脫口而出。
說完覺得不對勁,擡眸看了眼溫卻滄,又快速垂下眼眸,捏了捏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倔強着沒有收回那句話。
他這次又不是故意的,事态發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更何況他現在“卧病在床”,真的很慘了。
……雖然确實是他莽撞了,但那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反應好吧!
應夏的眸子左右轉動着,心裡快速為自己開脫,但他就是沒有将想法說出來,就這麼和面前的人僵着。
溫卻滄的桃花眼裡映着不自覺咬住了下唇小痣的少年,他沉默着伸手想要觸碰應夏,白到過分的指尖剛碰到他的發絲,應夏便往後撤了撤,避開了。
可在避開後,應夏突然圓睜着眼睛,将手從被子下迅速抽出,抓住了溫卻滄的手腕,說:“為什麼你的靈力少了好多?”
難道是當時便宜師父在面對邢莫江自爆動用了大部分靈力?但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也應該恢複了!
剛才因為有些别扭都沒有發現溫卻滄的異狀,直到他靠近自己的時候,才感覺到靈力波動太過微弱了些。
應夏有些焦急,沒意識到自己将溫卻滄的手腕握出了紅痕,溫卻滄也任他握着。
他低啞着聲音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應夏張了一下嘴,又用力抿住了唇,有不知道什麼東西蹿了上來,那是一種令他十分不知所措的東西。
他不喜歡。
“師父,我錯了。”
溫卻滄沒有反應,應夏拽了一下他,提高了一點聲音,“師父,我錯了!”
“是我錯了,我剛才不該那樣說的,是我先破壞了你的規矩,可是……不,沒什麼理由,錯了就是錯了,對不起師父,我……”
“應夏。”溫卻滄喚了他一聲。
應夏立刻停下了話語,睜大眼睛認真看着他,拽着溫卻滄的手指有些發白。
溫卻滄的嘴角彎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他捕捉到少年每個不安的情緒,安撫道:“應夏,你沒錯,你救了大家,救了劍宗所有人,我怎麼會怪你呢?”
應夏緊抿着唇,鹿眸中泛着水光,他突然有些不想聽了。
溫卻滄歎了口氣:“我是在怪我自己。”
“我不允許你怪你自己!”應夏瞪着眼睛看他。
溫卻滄明顯有些愣住了,他低落的情緒像是被少年執拗地捧了起來。
應夏的掌心中伸出金線纏繞住他的手腕,蜿蜒而上進入他的心脈,溫卻滄的靈力與金線十分親近,二者非常容易相融,應夏便用功德金光滋養着。
“果然如此,師父,我昏迷之後,是你為我每天耗盡靈力……”
難怪金線壯大了很多,難怪他能很容易感受到溫卻滄的靈力波動,難怪溫卻滄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原來……
就這樣,他醒來後對溫卻滄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不想當他徒弟了,他聽了該有多難過。
應夏忍了一下,沒忍住,坐起身抱住了溫卻滄的脖子,卻沒想到身體沒什麼力氣,整個人半撲進他的懷裡。
他頰間飛上一抹淡紅,努力壓下那點别扭,低着頭說:“師父,是我錯了,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對不起。”
“師父,你也不許怪你自己,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應夏沒怎麼安慰過人,頓了頓,笨拙地擡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比邢燕的師父還要好!”
應夏靠着溫卻滄的脖頸,感覺到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雙溫暖的大掌附上來,将自己往懷中按了按。
然後聽到一聲輕輕的笑歎,“沒想到,還要你來安慰我。”
溫卻滄将應夏半抱回床榻上,調整了一個讓他靠着舒服的姿勢,說:“那天,你真的把我吓壞了。”
他修長潔白的手指蹭過應夏的臉頰,“你是我第一個徒弟,我卻沒有保護好你,我很自責。”
應夏一動不動,乖巧地看着他。
“玉衡長老有句話說得對,我還是太年輕了。”
就算同為化神期,二十多歲與一百多歲,也差着一些經年累月的沉澱。
應夏眨了眨眼睛,卻說:“可是,若你不是現在的你,或許我也不會成為你徒弟。”
溫卻滄一怔。
“你懷疑你自己,甚至否定你自己,這些我都不管。”
應夏矜貴地擡了擡下巴,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胸膛,“但你不該懷疑我看人的眼光,是我選擇你來做我的師父。”
溫卻滄聞言,忍不住綻開了一個笑容,道:“謝謝你選擇了我。”
常看見他笑,可這一次卻讓應夏移不開視線。
眉目舒展,桃花眼裡似花落滿春水,攪動一池星光,那被天道偏愛的俊逸容顔,隻一眼,就将這世間萬千風月都比了下去。
愣神間,溫卻滄身上竟出現幾道彩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