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凡的歎氣仿佛歎到了骨子裡：“我們國家的乒乓球吧……沒有成績，關注少，贊助少，哪怕國家隊的運動員和教練再怎麼親民、沒有身段地和人民互動、給出了在賽後一對一練球指導………也不乏簽名、合影，來看乒乓球比賽的人仍是少的可憐……”
這種感覺蘇舟倒是能理解——非常能理解，除了“沒有成績”這一點不怎麼符合外，在他的世界裡，雖然乒乓球是中國的第一強球、各類國際賽事的乒乓球獎項都被中國緊握在手，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正是因為強的毫無懸念了吧，除去奧運會期間，人們對乒乓球的關注實在算不上多，曾經，當他們閑暇時在隊内讨論過這個問題時，有人這麼對他說過。
【蘇舟，你的球迷多，号召力和影響力大，更多的是靠的你的個人魅力，直接套用那句小姑娘們的話，就是你的人設可粉………但是這并不代表、絕不代表關注乒乓球的人就多了，他們更多的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這項運動，他們可能會因為你而關注乒乓球一、兩個月，但是在這一兩個月後呢？就是真的過去了，關注過去了。你是個從小在蜜罐子長大的軍二代、星二代，再加上個體二代，也是你們這代年輕人起來了，本身有着吸引大衆目光的能力，讓無數商家看到了商機，才沒有去體會體會身為教練和頂級球員主動去拉贊助……其過程還并不容易的心酸，你别看我國乒乓球的成績這麼風光，但在國内的待遇其實算不上好，說句諷刺的，國足的待遇、工資、贊助……比我們好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和他說這番話的，是一位比陳清凡的資曆還要老上不少的長輩。
他說着說着眼睛裡就有淚了。
【很多時候啊，不去嫉妒、不去傷心，真的很難啊，心裡真的特憋屈，明明乒乓球是最為我國争光的一項運動，也是摘得桂冠取得榮譽最多的一項運動，但為什麼無論是關注度還是支持度，都遠遠不如足球、籃球、或是其他什麼球啊……我當年的要求也不多，我那會真的特别生氣特别生氣地想啊，我們都拿了不少世界冠軍了，起碼你讓我們的資金充足點，贊助不要那麼難拉就行了……】
說到最後，那位老長輩抹去了滾落在眼角的淚，他拍着蘇舟這一輩的乒乓球運動員們，掉了不少牙齒的嘴裡，連說話都含糊不清。
【也好，也好，現在真是個好時代，這網絡啊，科技進步啊，全民娛樂啊，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乒乓球在我國的關注度和待遇終于好一些啦，老爺子我們那時候啊，是幹着世界冠軍的事，拿着世界冠軍的獎牌，但是那待遇啊，工資少，沒贊助，球場差，拿了冠軍是理所當然，輸上幾場就要被全國人罵…】
【明明乒乓球才是我國最厲害的一項運動啊……真是搞不懂，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啊……】
…
……
将時間線稍稍拉前——
德國，慕尼黑。
德國國家隊的隊長，現世界第一，奧古斯特·沃爾夫禮貌地跟教練說了再見，他的下一個目标是停車場，那有序不亂的步伐看似并不急切，卻是一坐進愛車的駕駛艙裡，就迫不及待的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
三聲過後，電話通了。
“嗨，賀。”奧古斯特打起了招呼，對面傳來的聲音卻不是很清楚，“你正在忙？你那邊似乎有些吵。”
對面沒有回複，聽不懂的中文吵吵嚷嚷的穿過話筒，傳到耳膜，奧古斯特猜測，那邊正在進行着什麼慶祝或者集體活動。
“%￥@#&*@。”
哦，這個是他的朋友的聲音，奧古斯特想。
也不知他的朋友說了什麼，音節很短，那邊的吵鬧聲便在短短的幾秒後消失無蹤………賀铮的隊内威懾力還是這麼強，奧古斯特不禁笑了一聲。
這時，話筒對面才傳來了一口流利的德文，雖然其中多少有着一點不太正宗的口音，畢竟小舌音對于亞洲人來說實在有些困難。
“在笑什麼？”話筒對面的人問。
“我在想象你的隊友們此時的神情……”奧古斯特慢悠悠地說。
“突然打電話有什麼事。”對面的人單刀直入。
奧古斯特多少帶上了點調侃的意味：“我的朋友，你知道你的錢包隔層裡的那位小朋友，最近出了什麼風頭嗎？——我應該沒認錯人吧？蘇-舟-？”
按照行程安排，跨國爆博事件發生的時候，正好是中國足球隊離開德國去往英國的時候，再加上這是乒乓球圈的事情，奧古斯特料定他的好朋友多半不知道這件事情。
然而，他錯了。
對面的聲音多少帶上了點不快和煩悶：“我知道，我都知道，和英國人的比賽，沒結束的最後幾球——很可能是一球，被那個彭德拉的球拍打破了頭，還被那個英國佬爆了微博地址，刷了一堆低級趣味的爛俗圖片。”
奧古斯特：“…………”
奧古斯特認輸了：“你的消息真是靈通，不過你不覺得你忽略了什麼？比如你的那位小朋友在球場——乒乓球賽場上的表現很不錯？”
“唔，”對面應了一聲，“剛才我也正在隊裡說這個。”
“什麼？”
“奧古斯特，我現在在哪裡？”
這……
……英國。
奧古斯特回過味來了：“賀铮，你是打算……”
他的友人隻是說：“奧古斯特，記得看那天的比賽直播。”
他們的這一通電話到此結束。
被挂斷電話後，奧古斯特才突然想起來，他最開始的目的反而忘問了。
不對啊，他是來向賀铮打探那個中國男孩的消息的啊？
另一頭，賀铮拿着手機，熟練的刷開微博。
博主的名字是蘇舟兩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