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陽光明晃晃照人眼。
情況比她預想的更糟糕,還沒來等她來到和洛孤絕約定的地方,整個神水門就已經傾巢出動,蘇盈一度被逼得退無可退,隻得憑借着輕功在神水門無數建築間騰挪奔轉。
好不容易甩開幾波追兵,蘇盈剛停下來稍作歇息,突然被人捂住嘴,一把拉入身後的牆角裡。
蘇盈下意識握住袖子裡的匕首,反手就要給對方一個割喉。
然而看清楚他的面容,她雙眼不覺微微睜大,橫在對方脖子上的匕首忽然松了下來,疑惑地發出一個音節:“嗯?”
洛孤絕放開手,向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蘇盈向外看去,果不其然,又有一波追兵在四處找尋自己。若非洛孤絕動作及時,她可能就被發現了。
心知剛剛誤會了他,蘇盈有些不好意思,用口型無聲地對他道:
“多謝。”
等追兵都離開了,蘇盈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訴洛孤絕。
“就是這樣,我懷疑門主蕭逸已經死了,很有可能是二當家顧廷幹的,畢竟他對蕭夫人有舊情。”根據自己掌握的信息,蘇盈推測。
對于蘇盈的推斷,洛孤絕并不十分贊同,低聲道:
“适才找劍的時候,我打聽到蕭逸和顧廷自幼相識,兩人以兄弟相稱,感情十分深厚。反倒是蕭懷光,一直擔心他爹把門主位子傳給顧廷,對他有很強的憎惡和戒備。如果真是顧廷幹的,何必要等蕭懷光長大才動手?”
“哪有位子不給兒子給兄弟的?蕭逸又不是傻。”蘇盈嘀咕道。
“不一定。蕭逸年長顧廷十歲,近幾年因為修煉功法不當,時常走火入魔,若是有一天他不幸故去,蕭懷光年幼,而顧廷才三十多,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确實比蕭懷光更适合統領神水門。”
洛孤絕耐心地向蘇盈分析神水門的現狀,随後又補充道:
“之前蕭懷光去西州,就是為了完成蕭逸布置的任務,得到父親對自己能力的認可。”
“媽的,原來是蕭逸這個混賬東西!他最好沒有死,要是本姑娘找到他,鐵定将他碎屍萬段!”蘇盈咬牙切齒,握緊拳頭道。
看到蘇盈如此憤恨,洛孤絕看她的目光忽而有些複雜。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蘇盈轉移開話題,“話說回來,你劍還沒找到嗎?”
洛孤絕搖頭:“神水門的藏珍閣,守衛極其森嚴,裡面房間的鑰匙,隻有顧廷和蕭逸有,我知道地方,但是進不去。”
“好吧。”蘇盈無奈攤手,“顧廷武功挺高的,你沒有劍,對上他可能有些麻煩。”
面對蘇盈的擔憂,洛孤絕淡淡道:
“問題的關鍵不是顧廷,而是門主蕭逸。剛剛你不是在蕭夫人的房間裡聽到,此次神水門煉制神藥,是外面一位大人的要求嗎?是他把神藥的方子交給門主蕭逸帶回來,蕭逸與顧廷均聽從他的吩咐,此番蕭逸無故失蹤,隻怕事有蹊跷。”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聽了洛孤絕的推測,蘇盈同樣警覺起來,“到底是誰吃飽了撐的,沒事研究這種喪盡天良的東西?”
沉默着,洛孤絕緩緩開口:“也許……會和神醫谷有關系。”
“之前山洞裡就聽你提過,當時你也懷疑是神醫谷。可來時的路上,我便聽說,神醫谷葉家,世世代代均為懸壺濟世的名醫,你為何會這樣想?”蘇盈疑惑道。
“春風化雨針,葉家的獨門絕學。”洛孤絕提醒蘇盈,“你應該見過的,那日在客船上,蕭懷光便是用它殺了那幾名水手。”
“所以你覺得顧廷口中的大人,會是……”
“醫者,不僅善用藥,更善用毒。”洛孤絕點頭,語聲略微有些低沉,他很清楚這個推斷如果成立,會在中庭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洛孤絕的分析有理有據,但蘇盈思索一會,忽然搖頭:
“不對,之前阿青告訴我,蕭懷光曾經得到七絕宗派的某位少俠指點,萬一她說的少俠,就是葉家的人呢。”
“對方現在何處?”洛孤絕問道。
“好像離開神水門了。”蘇盈回答,“不過我看阿青欲言又止的樣子,也可能被殺,又或者被……做成了藥人。”
“不管如何,目前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隻有找到蕭逸,所有的謎團才能水落石出。而且——”
洛孤絕頓了頓,不由自主地按住純鈞劍的劍柄,眸光冰冷,“我也想知道,蕭逸究竟為何要給蕭懷光布置那樣一樁任務。”
蘇盈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很快又有幾十個神水門的弟子出現在附近,有人留意到兩人藏身的地方,向他們走來。
“我去引開他們,你留下繼續追查蕭逸的下落。”洛孤絕斷然道。
面對洛孤絕的主意,蘇盈心生遲疑,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而洛孤絕相對于她而言,沒有那樣顯眼,由他去找蕭逸更加穩妥。
不過她并沒有告訴洛孤絕自己的想法,而是趁他不注意,率先從牆角躍出來。
“喂,傻瓜們,看這邊!”
聽到少女清脆的聲音,外面搜尋的神水門弟子紛紛擡頭向上看,追捕多時的蘇盈赫然就站在屋頂上,雙手叉腰,神氣活現地和他們對視。
牆角裡的洛孤絕同樣擡起頭,在接觸到他的目光時,蘇盈揚了揚唇,向他無聲地比着口型:
“看你的了。”
盛夏的陽光燦爛無比,洛孤絕隻看見金色的陽光下,少女站在屋檐上沖自己得意地笑,一頭長發在風中飄揚,笑容明豔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