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天空透出金光,朝霞将薄雲染成瑰麗輝煌的一片。
突然,一聲絕望而凄厲的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寂靜。
三名侍女蜷縮在海棠樹下,看向木樓的眼神有掩飾不住的深深恐懼。
“已經是第七個了……”侍女采荷嗫嚅着嘴唇,不住地發抖。
年紀最小的青萍驟然爆發出一聲哭喊,撲向身材高挑的紫月懷裡,“姐姐救我,我不想死啊!”
“大清早的哭喪嗎?惹晦氣!”
幾名侍衛罵罵咧咧地走過來,把她們朝木樓的方向推搡,“小公子昨夜就吩咐了,要你們去照顧門主,還呆在這裡做什麼!”
“我們剛剛已經送了飲食,現在還不到午時,為什麼還要進去!”紫月反駁道,她在幽蘭軒服侍過夫人幾年,資曆最深,膽子也最大。
幾個人争執着,吸引了巡邏的大部分侍衛的注意,導緻無人留意樹叢的動靜。蘇盈和洛孤絕藏在茂密的枝葉裡,觀察着外面的局勢。
“奇怪,怎麼多了這麼多侍衛。”蘇盈纖眉微皺,即便之前追捕她的時候,神水門都不像現在這樣戒備森嚴。
她又望了一眼木樓的方向,猜測:“難道是為了防止蕭逸外出傷人?感覺想進入幽蘭軒,麻煩很多了。”
“應該不單單是這個。”洛孤絕搖頭,壓低聲音,“還記得胡老三和趙五說過什麼嗎,神水門要變天了。”
“你不提還好,一提那兩個蠢貨我就來氣,都落在本姑娘手裡了,還聽顧廷的吩咐害我們——不過話說回來,顧廷也确實心思缜密,我感覺蕭懷光對上他,沒幾分勝算。”
“他也許沒有,但……”回想起這些天的種種,洛孤絕沒有再說下去。
他總有種感覺,從師父嶽君霖收到求救信開始,一切似乎都算計好了,自己正一步一步按照對方的意思,接近某個陰謀。
而陰謀的背後,究竟藏有怎樣鮮血淋漓的真相,他一概不知。
前方的吵嚷聲忽然大了起來,還帶着女子的哭腔,洛孤絕将視線重新移回去,原來是侍衛強行将三名侍女拖進了木樓裡,然後鎖上了門。
很快,哭聲就變成了女子的慘叫,還有驚慌失措拍門的聲音。
“先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洛孤絕囑咐蘇盈,然而話才說完,他身邊早已空無一人。擡頭向上看去,隻見木樓上半開的窗戶之間,有紅影一掠而過。
陰暗的閣樓裡,充斥着屍體腐敗的惡臭。
紫月拼命地拍打着門闆,然而始終無一人過來開門。
牆壁上濺滿了猩紅發黑的血迹,一起被關進來的采荷倒在樓梯上,不遠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似是有人在撕咬什麼。
淚水不住地順着臉頰滑落,紫月終于筋疲力盡地癱倒在地上,抱住雙膝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以免将蕭逸吸引過來。
隻可惜事與願違,沒多久,似是失去了興趣,蕭逸丢下啃了半截的青萍屍身,緩步朝她走過來。
沉重的鐵鍊在地闆之間拖曳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
紫月已經失去逃跑的力氣,隻能低聲啜泣着,求饒道:
“門主,看在我服侍夫人多年的份上,放過我吧……”
應該是吃飽了,聽見她的哀求,蕭逸并未像之前那樣發動攻擊,而是止住腳步,歪頭看着她,嗓子裡發出“咕噜咕噜”的響聲。
紫月心中一陣狂喜,正欲開口再說幾句,不料蕭逸扭了扭脖子,含糊不清地道:
“賤……賤人,殺……”
腐臭的氣息越來越近,那雙猩紅的眸子虛掩在稻草般幹枯淩亂的碎發之下,宛如地獄裡爬出的惡魔。
紫月絕望地閉上眼睛,正想着咬舌自盡之時,突然有重物倒地的沉悶聲響傳來。
她疑惑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一身紅衣的少女立在蕭逸背後,沒人知道她是何時出現的,但一出手便劈暈了蕭逸。
“起來吧。”蘇盈向紫月伸出手,适才她躲在房梁上埋伏許久,看準時機才一擊得手。
紫月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不多時又有一個人從樓梯上跳下來,是名英挺的黑衣青年。
他抱着雙手看向蘇盈:“沒想到你會救她。”
蘇盈聳聳肩:“以前有人告訴過我,若非立場敵對,誰也不願意生死相搏。”
洛孤絕若有所思,忽而問道:“倘若敵對呢?”
聽到他的問題,她轉過身,許久,道:
“以殺止殺,以血,止血。”
說這話的時候,少女整個人逆着光,影子在地闆上拖曳的斜長。明明是殺伐決斷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卻無端地帶出幾分落寞。
不過很快蘇盈又恢複往常的狀态,注視着紫月,開口道:
“我不是白救你的,有條件哦。”
“什麼條件?”紫月好不容易松了口氣,一顆心轉瞬又提了起來。
“别緊張,小事而已。”蘇盈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鎮定,“神水門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