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一切看起來平和又美好,如果梁子安沒有事先知道不久之後就會到來的災難的話。
與他粗犷憨厚的外表不符的是,燕大很輕易的就察覺到了梁子安的異常。
隻是如同平常的飯後,燕大和梁子安一起坐在家門口,燕大拿了自己家裡做的魚幹,當零嘴分給梁子安,一邊問他:“木安兄弟你最近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梁子安卻反問燕大:“燕大哥你信命嗎?”
燕大一愣,不知道梁子安怎麼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隻以為梁子安是在為他自己的身份煩惱。
他以前聽人說過,距離他們這裡幾萬裡之外的一處什麼洲,似乎有仙人。
而他是親眼見證過梁子安的不同的,在燕大他們的眼裡,梁子安這般不同尋常的公子,大概是與那些仙人有什麼關系的。
而仙人,原來也是會相信那些什麼命運之類的說法的嗎?
燕大撓頭憨笑起來:“這,我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說不上信不信命,隻要能讓我們一家每天都吃得飽穿得暖,不管是啥命不命的,我都不在意那些。”
梁子安:“原來燕大哥所求隻有這麼簡單的東西。”
燕大正經了臉色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一輩子都沒什麼見識,能吃飽穿暖已經很幸運了。我聽有些老人說過,在我出生前兩年,天下大旱好幾年沒有下雨,這山田裡顆粒無收,就算是那山河湖海都枯竭了在冒煙。”
“嘿,我是沒見識過那些場景,可隻要聽他們說,那時候因為大旱從而又導緻了疫情肆意,天下百姓甚至還需要易子而食,我就覺得可怕。得虧我爹娘撐過來了,才能有現在的我,還有這麼一個家。”
“你說,這麼一對比之下,我還能有什麼奢求呢?”
梁子安亦歎息:“是啊,已經這般不奢求了,可為什麼……”
“木安兄弟你說什麼?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
梁子安對燕大搖頭,那些事他不敢貿然對燕大他們說,不負責任的說出那些事,隻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除此之外卻什麼都解決不了。
梁子安突然道:“燕大哥你們想過離開這裡,去别的地方生活嗎?”
“木安兄弟你怎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燕大不解,“從我出生以後起,我爹娘就帶我在這裡定居了,我也一直都覺得這裡挺好的,沒啥事我是沒想過要離開這裡的。
木安兄弟你突然提到這事,是不是有什麼隐情?”
梁子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放遠,落在了遠處的滔滔海浪之上,又轉向天空看了幾眼,才回答燕大:“我近日觀天象,掐算後得出的結果并不太好,近月内,這海邊恐怕會出現大變故。”
梁子安看向旁邊的燕大,目光隐隐的帶着殷切:“燕大哥你們離開這裡吧,哪怕隻是暫時的,等過了這段時間,也許這場災難就會過去了。”
“這……”
燕大沒有料到梁子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禁問:“究竟……是什麼事,讓木安兄弟你,這麼緊張不安?”
“我……我在緊張……嗎?”梁子安的表情一僵,愣住了,擡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
是的,燕大對梁子安的表現用了緊張不安這樣的形容,而梁子安自己對此毫無所覺。
此時被燕大點破以後,梁子安便如一個洩了氣的氣球一般。
隻是他自己都隻是知道,接下來會有災難降臨,卻并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麼,就連勸說他們離開這裡,也不過是一種奢望和嘗試,他甚至不知道他這麼做,到底能不能起作用,改變什麼。
梁子安痛苦的垂下了頭,卻雙手緊抓住燕大的胳膊,嘴裡說着:“燕大哥不要問我為什麼,聽我一次好不好,帶着嫂子和程程,暫時離開這裡一段時間,去外面避一避吧。
這裡将會有大災禍降臨,但是我……我恐怕并沒有辦法保護你們周全……”
有梁子安的可以引導在前,加上燕大他們自己的腦補,梁子安在燕大他們心裡,他就是那神秘的仙人,可飛天遁地,移山填海。
而今,這位許是仙人的少年,卻抓着他的手臂,面露痛苦之色,哀求他們離開這裡,因為他沒有能力在那場災禍中護住他們一家。
那情感之激烈,讓燕大都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使他呼吸都變得沉重困難起來,胸口更是沉重得如同被壓了重石。
此時屋外天上烏雲密集,狂風大起,驟雨突如其來傾盆而下,一切都被淹沒在雨幕之下變得朦胧不可見,讓此間隻剩雨聲嘩嘩作響。
一夜雨後,第二日天氣大晴,燕大來找梁子安,與他說,做完他和媳婦商量了一夜,決定聽梁子安的,這個月先離開海邊,去隔壁省的親戚家住段時日。
梁子安聽了這個消息,微有些意外,沒想到燕大他們會聽他的,并這麼快就做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