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死了便死了!還會有新的仆人來伺候您,您不該為此生氣,可惜的是那塊布。”
少爺同樣惱極,“你當我看不出你身上的傷是被打的?他們打你那麼久你就不知道吭一聲!”
沈清執睡眠淺,隻要小柒當時呼痛一聲,他必然會醒來。可這個傻子一聲不吭,就準備那樣被活活打死!
“可是那樣……您也會受傷的。”像是累了,小柒說完就閉上眼,歎息一聲,再沒說過一句話。
“小柒!”沈清執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那些狂徒若是紅了眼,他這個少爺也是逃不過的,被稍稍倫上幾拳,便可能倒地不起。
但這件事絕對不會是以季家的名義做的,小少爺剛回家便暴斃,季家面上也不會好看,恐怕還會因此影響到布行。
深夜來潑染料的,肯定是他那幾個哥哥裡派出的人。可誰知道,小柒就在那守着,見他們要潑染料,沖上去将染料擋了下來,還把布護在了身子下。
真是愚蠢至極!用命換塊破布。沈清執咬牙切齒,回身試了一鼻息,察覺到是昏死過去,松了口氣。
小柒要是死了,那他便不會再留在季家,他要野心大發,發展屬于自己的布行,将季氏狠狠踩在腳下。
什麼狗屁親情?季北弦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落此地步。
馬車比步行快得多,大院的下人們在看見渾身浴血的小柒時紛紛大叫出聲,很快有人進去禀報了商氏。
“什麼?你說那個小仆人死了,那少爺講他帶往老身這是何意?”商氏心想:莫非弦兒是懷疑他這個祖母動的手,跑來興師問罪了?
她正思量着,小孫兒已經從屋外走了進來,他身上沾滿污垢,狼狽不堪。
“祖母。”
商氏靜靜等待下句,突然看見孫子單膝跪地,語氣誠懇:“弦兒懇求祖母救小柒一命。”
“他如何要救了?”
沈清執耐着性子與她道:“小柒受了重傷,求祖母救救他。”
老太太沒了下文,坐回了椅子上,似在考慮,這個仆人到底該不該救。
“不救!”季父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兒子,冷笑道,“不過是個低賤的下人,也犯得着你這樣為他求情。”
沈清執厭惡地看去。
“瞪什麼瞪?”季恒力用力瞪了回去,“死了好!正好讓你漲漲記性,免得再跑出去撿蠶繭糟蹋身子,把髒水潑你爹身上,什麼求醫被趕了出去?分明是撒謊成性,糊弄你祖母。”
自從知道沈清執出去是為了織布搶權,季父就氣得不行,他就知道這小子沒那麼簡單,竟然瞞着季家上下偷偷攢力。
商氏原本看小孫子可憐,打算救那下人,但聽季父一言,心一橫。絕對不能太慣着野崽子,得讓他知道誰才是給他飯吃的主子。
“你爹說得對,一個快沒氣的下人,救也不一定救得活,老身何苦為了他浪費銀子。”
“祖母。”沈清執擡起頭,“您當真不救?”
“欸!你這!”商氏看出他眼中的怒意,傷心不已,猛吸了幾口氣,“你就為了一個下人鬧得如此難看?你若想要,老身院裡的人你随便挑,祖母還會不允你不成!”
季恒力在一旁很是舒爽,起先母親還警告自己不準欺負野崽子,這下好了,野崽子要咬人了,慣的他!
“不必了,謝祖母好意。”
沈清執起身,随即冷着臉看父親,“至于撿蠶繭,你當我想去撿?我不累?我要是有蠶絲,我是有病我跑那麼遠?”
“你就隻會吹風涼話,我努力也好,廢物也好,在你眼裡都是不對,那你讓我怎麼做?我有時都懷疑你腦子有病。”
“你!”季恒力漲紅了臉,暴跳如雷,“你這個畜牲!你怎麼不會克死你爹我!”
商氏閉上了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啧。”和這些人求情隻會浪費時間,亦如曾經的自己一樣,沈清執不顧身後季父的怒吼,怼完就走出門。
“小少爺!”下人們也第一次見他如此強硬,都紛紛想攔住他。
“讓開!”
衆人被他眼神駭住,頓在原地。待反應過來人已經出了大院,沈清執一路駕着馬車離開了季府。
他隻有三十三文錢,根本不夠小柒的治傷的花銷。
除此之外,想要借得銀子,就得表明身份,找熟人幫忙,可那樣他是沈清執的秘密便暴露了……
關鍵,他還能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