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魔尊偏頭看向旁邊一位護法,那護法掐算片刻,搖了搖頭。
長青魔尊便道:“真君想必找錯地方了,我派并未有你說的這位弟子。”
陸采愣了下,遲疑片刻,說道:“我确實是來尋人,并無其他想法。”
長青魔尊笑了一聲,覺得這位道尊挺有意思的,玄門掌教繼位大典那日,魔道雖沒有去,然而當日的情形,長青魔尊還是聽說了的。
據說那日靈蘊親口對弘宜說不願接手玄門,被弘宜壓下去了,今日靈蘊就到了浮屠山。
至玄山距離浮屠山少說也有六七日的路程,靈蘊五日便到,想必是在接任當日便星夜兼程趕來。
雖說長青魔尊不知陸采為何要推辭接掌玄門,然而連掌教令都不要,巴巴趕來,如此着急隻為他浮屠山一個小弟子?
别說浮屠山确實沒有這位弟子,即便是有,長青魔尊也不會信他的話。
新官上任來打壓他魔門燒一把火,也比這個可信些。
長青魔尊笑道:“我即便是相信真君所言,也無法幫你。我派從未有過名為謝昔訣的弟子。”
……這就有些奇怪了。
莫非是他記錯了,謝昔訣不是浮屠山弟子,而是别派弟子?
陸采失落道:“那……打攪尊上了。”
長青魔尊沉默了下,遲疑道:“……無妨。”
他看着陸采駕馭法寶離去,有些疑惑地轉向身旁的人,問道:“他還真是來找人的?”
先前掐算的護法遲疑道:“要不,屬下再去查一下門内弟子?興許是将誰遺漏了……”
長青魔尊沉吟道:“去吧,不拘普通弟子,上下都查查。”
“是。”
浮屠山雜役弟子居住的山峰内,一個約莫十六七歲,身軀清瘦、衣衫破舊的少年正挑着一擔水往山上走,他面容平靜,腳步沉穩,雖衣着褴褛,卻絲毫不影響他格外出衆的外表,一張臉似妖似仙,不似人間。
隻眉間一枚朱紅色的印記,顯得有些奇異。
他走到山腰,被另兩個雜役弟子攔住了路。
“喂,小五,那裡還有兩擔水,你一起挑了。”
“動作快點,别想着偷懶!”
小五看他們一眼,見是他隔壁院的弟子,平靜道:“那是你們的活,不是我的。”
那兩個弟子一看他還敢反駁,頓時怒了。
“讓你挑便挑!不挑,我們便揍你!”
小五停頓片刻,點頭道:“好罷,我挑就是了。”
轉身的刹那,那兩名弟子在身後嘲弄道:“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竟還敢反抗……”
“真不知管事留下他幹什麼……”
當着當事人的面,他們毫不顧忌,聲音沒有絲毫減小。
小五微垂的眼眸裡飛快劃過一絲陰郁。
——
“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
漆黑的夜裡,整座山峰都被這道高亢驚恐地聲音驚醒,待聽到話中的内容,皆是一驚。
即便他們都是雜役弟子,天資并不高,但好歹也是有些修為在身的,比普通凡人要厲害的多。
區區火焰,根本不會畏懼,若是會,那隻能說明這火焰并非普通火焰。
最重要的是,某處忽然着火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衆人着急忙慌起身去救火。
白日被那兩個弟子欺壓的少年小五隐在暗處,微微笑了下,偏頭看向左邊的肩膀,輕聲道:“赤燼,辛苦了。”
一縷黑色的火焰幽幽浮現,從他的左肩劃下,停在曲起的指尖上,歡快地跳動着,似乎在為主人的誇獎而高興。
小五眼眸微動,想起了初見赤燼時的場景。
那時他還隻有六歲,家中遭逢巨變,除了他與母親外滿門被滅,那些人窮追不舍,母親被逼無奈,帶着他絕望地跳下了懸崖。
母親死了,他卻被崖底的赤燼所救。
赤燼是從崖底岩漿中誕生的,他也不知孕育了多久,總之即便是金丹期的修者,也非赤燼一合之敵,要不了半刻便會被燒成灰燼。
他帶着赤燼回去将滅他滿門的仇人盡數殺了,此後便一直流浪在世間。
天下之大,卻沒有他容身之處。
直到九歲那年,外出遊曆的長青魔尊見他落魄,起了恻隐之心,将他收為弟子,帶回了浮屠山。
可是小五命格有些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