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雙手實在很髒,又是血又是肉沫,往謝昔訣腿上一抱,立刻将他的白衣弄髒了。
謝昔訣一陣惡寒,忍着一腳踹開他的沖動,臉色緊繃,想着到了那個廟裡要趕緊弄點水洗洗。
正想着,忽然感覺頭頂被人拍了拍,謝昔訣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陸采。
陸采故作鎮定的收回手,心下讪讪。
他隻是看謝昔訣十幾歲的時候如此心善助人,覺得他有些可愛,沒忍住就拍了拍。
拍完了才反應過來,這可是前世人人聞風喪膽的永夜魔尊!那金尊玉貴的腦袋,想必連他師尊都沒拍過。
自己是他的誰?心裡想想就算了,怎麼還真上手了呢!
陸采面上若無其事,謝昔訣也不好多想,心道幸好他平日雖經常做活,卻很愛幹淨,頭發什麼都是常洗的……
那座廟宇确實不遠,飛了片刻就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寶相莊嚴,占地面積極廣的金色寺廟,仿佛一座小鎮一般,陸采長到如今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廟。
想來是當初鑄廟的僧人考慮到巽城人口衆多才鑄得這麼大,不過與巽城的百姓比起來,其實也狹小得很,不說一城,進去幾個鎮的人都算勉強。
“天衍,下去吧,我們從門口走進去。”陸采道。
天衍聞言立刻降落,落地後沒有變小回到陸采腰間,而是一頭撲進一邊的水池裡,抖着身子洗去身上的髒污。
陸采看得好笑,不過這趟出門,确實是委屈天衍了,城主不說,他自己都是一腳的血。
陸采沒有叫天衍,待它洗好了自己就過來了。
聽城主說,這寺廟名為淨沙寺,具體如何鑄成他不清楚,不過陸采想,應是佛門一些特殊的法門。
鑄淨沙寺的僧人隻是尋常僧人,并不是修者,能鑄成這座寺廟想必舍了大因果,為了一城百姓而坐化,這樣的人,陸采沒有理由不尊重。
他走到淨沙寺門前,鄭重施了一禮才進去。
寺外一片寂靜,寺内卻是吵吵嚷嚷,有正巧在門口的人,擡眼一見陸采等人,怔了片刻,回頭喊道:“又來新人了!”
其他人一聽,一股腦都湧過來,當先有個青年大聲道:“本就沒地方可住了,叫那些沒染病的進來幹什麼?我們染病的都在這裡,你們去外面不行嗎?不比待在這裡安全?”
“就是!我閨女也大了,跟一群漢子擠在一起怎麼行?”
“若是沒染病,就出去!出去出去!”
陸采他們還沒踏進門,就被推搡着要出去了。
謝昔訣皺眉,片刻後嗤道:“我們巴巴來解決事情,這群人卻連門都不讓進,還管他們做什麼?”
他伸手将陸采拉到身後,淡淡道:“還是走吧。”
陸采知道他本就沒什麼耐性,也不擰着來,隻在他身後溫聲勸道:“如今都到這裡了,還是看看的好。不若你在這裡等着我,我稍後便來尋你,可好?”
謝昔訣還沒說話,一旁的城主就急了,他艱難鑽進人群,高聲道:“諸位,你們誤會了!這是浮屠山的仙長,是來救我們的!”
第一個說話的青年認出了他,憤怒道:“你不是城主嗎?!誰讓你進來的!你這個不顧我們死活的狗官!大家打死他!”
其他人一聽竟然是城主來了,立馬一擁而上,将他按在中間。
“你這個狗官!瘟疫就是你引來的!要不是你非要救那一家子,别人怎麼會被傳染?!都是你害的!”
“我兒子在路上就走了啊!他才九歲啊!”
“打死你!!!”
陸采沒想到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眼見城主慘叫求饒都無用,轉眼便被打得奄奄一息,他有些忍不住了,釋放出一道靈力,将周圍的人以柔力送遠了些。
謝昔訣走上前,将城主拽起來,施了個法術護住他的心脈,便又扔在一旁不管了。
那些人忽然仿佛被一陣風推開,有些茫然地互相看了看。
陸采适時道:“諸位,可否先冷靜冷靜,聽我一言。”
打頭的青年這才看見他,狐疑道:“你是誰?”
陸采道:“我是修真界的修者,此來巽城,就是為解決瘟疫而來的。”
青年有些不信,“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修者,你如何證明?”
陸采想了想,飛身躍上虛空,停了片刻又飛下來,溫聲道:“這樣可能證明?”
那青年和周圍一圈人都看呆了,反應過來後,立馬跪地磕頭,“神仙啊!活的神仙啊!”
陸采:“……”
陸采隻得又以靈力将他們托起來。
要說神仙,那也得是飛升後的事了,況他本就不願飛升,這聲神仙真是慚愧。
“大家不必如此客氣。”陸采道:“可有中了瘟疫的願意讓我看看?若能治,我必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