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怎麼了?”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心上人的郝進步一個箭步沖上前,想扶江月,又顧忌着男女有别,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他剛從部隊轉業被分回了老家海城,今天是來報到的,沒想到會在市政府門口遇上了一直放在心裡的江月。
她還像他記憶裡那樣好看,歲月除了給她增添了些成熟風韻外,絲毫沒有帶走她的美麗,郝進步一時有些激動,眼神黏在江月臉上舍不得移開。
“郝哥,林耀先跑了!”
“跑了?”郝進步先是驚愕,随即心底泛起一絲隐秘的竊喜,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為什麼跑?他犯事兒了?那也跟你們不相幹,他在外頭做的事情,你一個弱女子能知道什麼?”
郝進步絲毫不懷疑江月的無辜,她就是那麼一個單純又柔弱的性子,真遇上大事,早就吓死了,他視線往旁邊一掃,想看看誰是主事的,好幫着說說情,沒想到剛扭過頭,眼睛就瞪大了,“王首長?”
郝進步心下覺得糟糕,他在王首長面前連個屁都不是,哪兒有資格說什麼情?當下有些為難地看向江月。
江月垂眸,隻當自己淚眼朦胧的看不見,她已經看明白了,這裡說了算的是那個姓王的,她凄凄慘慘地看向對方說:“首長同志,林耀先做了什麼我們是不知道的,我來也不是為他說情的,他要真做了壞事,要抓要殺我都沒有二話,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呀!”
“我的孩子還小,還得念書還得生活,他留下的産業總該有我們一份吧?明暄要把産業全捐了,我們怎麼辦?這不是要逼死我們嗎?”
“我知道,她恨我搶了她的爸爸,可我也不想的,誰願意放着好好的正頭娘子不做偏要去做小?都是被當年那個世道給逼的呀!郝哥,這你是知道的,我幫我解釋解釋。明暄要是實在不解氣,我跪下給你們母女磕頭道歉,磕到你們滿意為止,行嗎?”
郁明暄?
就是那個林耀先的大女兒?
郝進步腦子不笨,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在場唯一一個符合身份特征的人。
“郁小姐,當年月月爸爸傷了腿,她哥在外頭又賭輸了欠了一大筆債,她是實在沒辦法才跟了林耀先的,要不然,當年我們……”
郝進步話沒說話,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但結合他和江月如今的姿态,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除了知道内情的郁明暄和梁滬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一絲同情和不忍。
郝進步停頓片刻,又繼續,“不論這些,隻單論繼承權,月月的兩個孩子也是有資格繼承林耀先的資産的,你思想進步,想要支持祖國建設,這當然值得表揚,但你不能把别人的一起捐了吧?我也不是說她們一定要分多少,我相信月月也是願意支持祖國建設的,但是她們應該擁有知情權,也應該擁有捐獻的榮譽,另外,捐多少也應該聽她們的意願來決定,總不能一點兒都不給她們留,這讓她們怎麼生活?王首長,您說呢?”
王則效好不容易把事情談妥了,當然不想再有變故,但組織的紀律是不能白拿群衆一針一線,江月要是真的不肯,他也沒辦法,他隻能看向郁明暄。
郁明暄冷笑。
能在這麼多年戰亂裡活下來,站對陣營還當上了小領導的人,果然是有兩把刷子,江月隻知道哭鬧裝可憐,江安甯有腦子,可是她這會兒還懵着,也就這個郝進步,有條有理還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郁明暄多對不起江月呢。
“郝同志是吧,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支持你。”
江月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開口:“那你捐贈的事情就商量過後再說。”
“我已經捐了呀!”郁明暄攤手。
失而複得,得而複失,心情像做跳樓機一樣直上又直下,江月臉色都扭曲了,“你”
“郁同志,你這樣耍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郝進步也冷了臉。
“我沒有啊!我确實支持你的說法呀!”郁明暄一臉無辜,“你說江月的兩個孩子,是林耀先的骨肉,應該繼承他的财産,這一點我十分認同,甚至我可以放棄我的這一份,他們幾個分就行,我沒有異議,但你應該找林耀先去啊?”
“我捐我郁家的産業,林耀先的小妾和私生子湊得哪門子熱鬧!”
“不可能!”江月反駁,“别的不說,輪船廠”
“輪船廠怎麼了?輪船廠也姓郁!”郁明暄打斷了江月的美夢,“林耀先一個贅婿,光着身子進的郁家的門,他哪兒來的财産?你要不信可以去工商局查備案,看看輪船廠登記在誰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