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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明暄醒過來的時候,恰好看見天際一抹亮光破開厚重的雲層探出頭來,片片烏雲都被鑲了一道金邊,格外好看。
收回眼,她看見了趴在她床邊的郁彤,身上還穿着那件特意為了結婚準備的紅色呢大衣,臉上妝容未卸,兩道淚痕清晰可見,她睡着了,用一隻胳膊當成枕頭枕着,露出被凍得通紅的指尖。
“媽!”郁明暄輕輕推了推她。
郁彤本就睡得不沉,幾乎是應聲而醒,擡頭就看見了正看着自己的女兒,眼淚一下落下來,“乖寶!”
“乖寶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郁彤跌跌撞撞跑出去,郁明暄甚至沒來得及叫住她,沒一會兒醫生就來了,稍微檢查了會兒,問了幾個問題後就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放心,沒事兒!”
“你媽媽可把我們吓壞了,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老醫生揶揄地對着郁明暄打趣說。
郁明暄伸出手去拉着郁彤,對着醫生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家裡就剩我們兩個,我媽她比較緊張一些,要是有冒犯的地方,我給您道歉。”
“那倒沒有!”老醫生搖搖頭,隻是許久不見這麼疼女兒的人了,有些感慨罷了,他叮囑說:“你自己的身體還是要多注意,大問題是沒有,小毛病可不少。”
“你今天是生理期淋雨還劇烈運動導緻的突發性痛經,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嚴重,隻是你本來就思慮過甚勞累過度,這段時間身體虛得很,突然來了個引子,這些問題就一起爆發了。”
“可别因為這是小問題就不重視,多少重症都是一個個小問題累計起來的,小姑娘小小年紀心思不要太重,要注意休息,憂思傷神,不是長壽之道啊。”
郁明暄:“我知道了,多謝醫生,我會注意的。”
既然醒了,也沒有大問題,她肯定是不願意住醫院的,她兩輩子對這個地方都排斥得很,不顧郁彤反對,郁明暄堅決要她打了電話給家裡,沒一會兒,肖尚清就開着家裡的車來了。
“今天真是抱歉,好好的一個婚禮被我破壞了。”郁明暄上車後第一件事就是對肖尚清緻歉。
“哪兒的話!婚禮哪裡比得上你的健康重要!”肖尚清一邊說一邊幫着郁彤扶着郁明暄上車,等到他自己也做上駕駛座後,才繼續開口。
“梁滬怕壞了今天的婚事,一開始隻說林耀先的事有了新線索,比較着急,請你回去幫助調查去了,是後來拜完堂,梁叔才說你暈倒了,被梁滬送醫院了,我們頂多也就是沒怎麼陪賓客吃飯,但家裡其他人都陪着呢,什麼也沒影響,你别多想。”
是這樣嗎?
郁明暄看向親媽,郁彤連連點頭,恨恨地說:“滬哥也太過分了,你都暈倒了,他還不告訴我,婚禮有什麼重要的,大不了就下次嘛!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怎麼過!”
郁明暄笑笑,“我能有什麼大事?滬叔肯定是猜到我沒什麼大問題才這樣做的,他最疼你了,你不知道?”
梁滬是梁滿倉的大兒子,當年兩家被郁振澤救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一向把郁彤當做親妹妹疼,要不是他們年紀差得太多,而梁滬工黨卧底的身份又實在太危險,她爺爺放心不下,加上多少有點兒别的考慮,哪兒還能有林耀先的事兒?
郁彤怎麼能不知道?
但她聽見女兒突然暈倒被送往醫院後受到的巨大的驚吓到現在也沒緩過來,所以,該罵還是得罵。
郁明暄就這麼含笑聽着親媽絮絮叨叨指責梁滬,從今天這事兒開始,一直到對方小時候答應給她買糖葫蘆,結果拿回來的隻有被吃剩下的半顆山楂球這種陳年舊賬,把她逗得樂得不行,肚子笑得更疼了。
回到家,她更是被當成殘廢一樣,從車裡一路抱到房間,連飯都是曾姨送進房裡吃的。
肖家兩個小的已經住進來了,但大約被交待過不要打擾她,除了進門時那一瞥外,郁明暄一晚上都沒見到人,郁彤緊張兮兮地一直在房裡陪着她,晚上睡覺都不肯走。
郁明暄回房後就沒再見到避嫌的肖尚清,也不知他對自己這個先破壞了他婚禮,後又破壞了他洞房花燭的繼女,有沒有恨得咬牙切齒?
郁明暄笑着在母親的懷抱裡睡着,第二天,她是被親媽踹下床,摔醒的。
果然,人不能太不善良,她昨晚還是應該當個孝順閨女多體恤體恤繼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