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們是怎麼過來的?”他一臉疑惑問道:“外面現在可是一堆記者。”
江華安下意識看向了萬辭,“多虧了萬總,我是搭她的私人飛機過來的,醫院門口确實都是人,我們隻能在天台降落。”
江修臨張了張嘴。
果然,一切還得是萬辭的鈔能力。
那邊,盛鴻朗和萬辭似乎聊得很開心。
盛鴻朗臉上都是笑,基本都是他在說,萬辭則是靜靜聽着,不時點幾下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情緒。
她向來那樣,江修臨猜不到她什麼想法。
但不知道為什麼,江修臨覺得這會兒的萬辭格外好看。
她今天穿了件酒紅色的開襟襯衫,柔順的黑色長發随散地挽在腦後,露出修長的脖頸。
萬辭習慣跷腿,高跟鞋帶着一截白皙的腳踝從西裝墜感長褲下顯露出來,平折的褲腳弧線流暢又鋒利。
她長睫微垂,眸色疏冷,隻是坐在那兒,沒什麼别的動作,卻把醫院的椅子坐出了女王寶座的感覺。
江修臨天生就喜歡欣賞漂亮的事物,包括人。
而萬辭的骨相極為優越,一張矜貴漠冷的神顔更是驚為天人。
江修臨詞彙量匮乏,想了半天腦袋裡也隻蹦出來一個好看。
至于他老爸說什麼,他再也沒聽見過,腦子跟生鏽了一樣,鬼使神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萬辭看。
盯久了,他臉頰發燙,就連鼻子也熱流陣湧。
江修臨以為自己要流鼻血了,他禁不住伸手一摸,什麼都沒有。
再擡頭時,他果真看見了血。
不過不是他的,是萬辭的。
萬辭流鼻血了。
盛鴻朗也驚了,他還沒反應過來,鄰床的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下床,抓着一包紙猛地沖了過來。
萬辭正奇怪盛鴻朗為什麼忽然變了臉色,一隻大手便拿紙捂住了她的下半張臉。
血沒滴下來,也沒染上衣服。
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一樣。
萬辭一怔,擡頭就看到江修臨站在自己面前,厚厚幾張紙被他疊起來,蓋在了自己鼻子上。
男人碧藍色的漂亮眼睛緊盯着她,裡面覆滿了慌張。
很熟悉。
萬辭失神半秒。
莫名的,眼前的人和初二那年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你流鼻血了。”她聽到男人說。
萬辭了然,她對此并不驚訝,也沒有慌張,隻是輕聲道了謝,随後低頭,和江修臨的手交換了個短暫的溫度,從他手裡接過紙,緊緊壓住鼻子。
血從紙巾裡滲透出來,眼看就要堵不住了,萬辭毫不猶豫起身,直接進了衛生間。
江修臨想也不想地就跟了上去。
很快,裡面傳來了水聲。
萬辭并沒有詫異江修臨也進來,她很是冷靜地接過他手裡剩下的半包紙,一張一張抽出來堆疊好,另一隻手則是迅速扔掉被血染透的紙,替換上幹淨的。
江修臨一句話沒說,隻打開了水龍頭,将手伸進去浸滿水,然後拿出來甩了甩,很是自然地貼在了萬辭的後脖頸上。
女子被冷涼的濕手冰的一顫,正要扭頭,江修臨攬住她,及時出聲:“别動,我幫你冷敷,這樣止血快。”
萬辭聽完,果然沒再動,她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微微低頭,滲出來的血順着指縫流出,快要流進手腕裡。
她趕緊又換了新的紙,用另一隻手堵住鼻子,将染了血的右手伸進水龍頭下沖洗。
血絲混着透明的水漩渦緩緩卷進了下水道裡,潔白的瓷台很快便被鮮血染紅,看着甚是詭異可怖。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很是默契地止血。
隔一會兒,江修臨就換隻手貼在萬辭的後脖頸上,盡量避開她的衣服,不讓水打濕襯衫。
他的大掌被水流沖的透涼冰冷,覆在後頸細滑溫熱的皮膚上,萬辭莫名覺得很舒服。
就像是捏住了後頸皮的貓,女子異常安靜,一動也不動。
但江修臨卻覺得無比燙手。
他第一次和萬辭有如此親密的肢體接觸,相觸的那塊皮膚焦熱灼人。
他都沒搞懂自己怎麼就直接跟了進來。
兩人站的太近了,隻要他微微低頭,就能望見萬辭耳朵上戴着的寶石耳釘,以及襯衫下漂亮細膩的鎖骨。
空氣裡彌漫着血腥味,但其中還夾雜着一股清冷好聞的香水味,江修臨知道那是從萬辭身上傳來的,于是更加不敢亂動。
他心髒跳的很快,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他心裡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情緒,肢體記憶遠比一切都要熟悉。
這場景……
他好像,也曾經給誰這麼弄過。
就在他要細想的時候,夢裡的那種感覺驟然遍布四肢百骸,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他的神經。
腦袋忽然很痛。
重複幾次冷敷後,萬辭手裡的紙終于不再被血泡透。
江修臨第一時間就挪開了手。
确認血不再流後,萬辭洗了把臉,沒讓血幹在臉上。
她回頭,沖他說了句:“謝謝。”
依舊是沒什麼情緒起伏。
可當她看過來時,就注意到身後的江修臨一臉複雜地盯着她,另一隻手抓着腦袋,神色痛苦,眉毛都皺起來。
這是第二次,江修臨聽到萬辭說謝謝。
可恍惚的記憶裡,這句話似乎早就聽過千遍萬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