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覺太過熟悉,以至于我實在是分不清,是我太過于入戲而幻想出來的場景,還是我真的經曆過。”
他抱着自己的腦袋,閉了閉眼,有些疲憊:“就像是一下子被拉入了漩渦裡面,緩和了很久都沒能走出來,我那會兒特别的恐慌,聽不到任何東西,大腦也無法思考。”
萬辭聽完,沉聲問道:“之前有沒有這樣的狀況?”
江修臨搖頭,還有點不大确定:“之前沒有。好像就是自從上次磕到頭以後,經常會有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但是這次,困在裡面動彈不得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萬辭點點頭,又是好一會兒沒說話。她獨自斟酌着什麼,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
江修臨一看她那神色,就知道,完了,這人肯定是要和他爹一樣,認為自己狀況很糟糕。
他爸又是那麼相信萬辭,隻要她也勸自己退出娛樂圈,自己演藝的這條路絕對是走不通了的。
都怪自己這張嘴,幹嘛說的那麼毫無保留,稍微描述的輕一點不就行了。
他恨鐵不成鋼,隻想使勁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江叔,讓他繼續闖吧。”
萬辭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平靜,說出的話卻像是扔了個重磅炸彈,把人打的措手不及。
江修臨難以置信地望着她,簡直不敢想象萬辭居然會幫他說話。
他看到他爸臉色僵了一下,江華安以為自己聽錯了,說話都打結巴。
“萬辭,他這……”
萬辭垂了垂眼皮,異色的漂亮瞳孔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讓人看不清蛇一般的眼眸裡盛着什麼。
“他沒問題,”女子轉動了右手中指的戒指,像是在主持董事會議一樣從容淡定,“戲也快拍完了,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出什麼問題才好。”
聽到後半句,江修臨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心情瞬間從頭涼到腳。
“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修臨聽的不是很明白,萬辭為什麼要提到戲的事?
萬辭挑起眼皮,盯着他,面無表情,“我投資了的劇,在最關鍵的時刻,要是因為你搞砸了,我會很虧。”
她投資了的劇……
【沐光之名】那部戲,萬辭是投資人之一?
江修臨的胸口仿佛忽然被重重捶了一拳,呼氣也不是,吸氣也不是。
他還以為,萬辭斟酌了那麼久,是真好心支持他,想站在他的立場上幫他說話。
卻沒料到,人家一開始就隻在意劇能不能順利拍完,她的投資有沒有回報。
對于他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小演員的死活,她根本就不關心。
江華安也是,他沒想到萬辭竟然狠心到這種地步,就算他兒子有可能真的會變成精神分裂,那也跟她沒關系。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居高臨下地俯視萬辭說:“萬總,你如果這麼想,那我很難苟同。我隻想我兒子好好的,就算劇因此出了什麼問題,違約金我江家也賠的起。”
萬辭冷笑一聲,擡眸對上江華安的眼睛,寒光乍現,“江叔,你要知道,我最不差的就是錢。可我不喜歡虧本,從投資人的角度來講,我是不希望江修臨出什麼事。但如果他自己堅持不下去了,那也請早點退出來,我好安排人頂上。不要三天兩頭掉鍊子,我的時間可是很值錢的。”
江修臨被這一番話驚住了,他胸口忽然鈍痛,一股酸澀難受的感覺從心口蔓延開來。
他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萬辭會特意來醫院看他們,敢情不是在意他們的安危,而是在打探是否有影響到他們的進程。
真是好有節算的商人,萬辭真真算得上一個成功的資本家。
見他氣上頭了,萬辭起身,漫不經心地甩下一句:“看樣子,你是不能繼續了,那我現在就安排換人,你好好養病,回頭做你的大少爺吧。”
還沒等她走出兩步,江修臨便在她身後大叫了一聲:“我沒說我不行!”
真是扯淡,讓他把這段時間的努力拱手讓人,那還不如一劍殺了他。
萬辭停住腳步,頗有些戲谑地側目看過來,“這可是你說的,不要誤了我的事。”
等那女人走後,江華安憤恨道:“你跟她争個什麼勁兒,我就你這一個兒子,你出了事,我怎麼辦!”
江修臨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他抱着枕頭,誠懇道:“爸,你不用勸了,除非我死,不然我憑什麼半路撤出來!我好得很,娛樂圈少了我就是他們的損失!”
江華安歎了口氣,他知道再怎麼說都動搖不了兒子的心,于是便松了口,不再提讓他退出的話,囑咐他好好休息。
等人睡下後,他拉開房門,萬辭就坐在走廊裡,肩上搭着保镖剛送來的外套。
整座醫院靜悄悄的,他們這層又是VIP病房,除了牆上的電子鐘,再沒有一點聲響。
他走過去,一言不發地坐在萬辭旁邊,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你剛剛,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