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辭不置可否。
“為什麼要這麼做?”江華安握緊了拳頭,一雙眼睛裡滿是陰冷,他壓低了聲音質問女子。
江修臨是他唯一的孩子,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萬辭眯起了眼睛,側眸,以一種矜傲的神态回視江華安的審視。
“江叔,我說過,我不會害江修臨。”
江華安搞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麼,可再不敢輕易用質疑的眼光去看她。
剛才萬辭瞥過來那一瞬間,眸中是濃烈的,不容任何人侵犯踏足的壓迫感,直叫他警鈴大作,心頭危機四起。
這個女人惹不得。
江華安暗暗在心裡提醒自己。
見江華安态度松緩了些,萬辭才略微滿意了點,她收斂了些氣勢,平靜地說:“您以前總是希望他自己堅持不住退下來,可實際上,不僅是您,江修臨自己對自己也沒什麼信心。”
萬辭這番話,令江華安一愣。
女子繼續道:“他現在最大的顧慮就是江叔你,隻要您堅持到底讓他退出娛樂圈,他也不敢說什麼。”
她冷笑一聲,“父母是壓在孩子頭上最大的障礙,他要是真的有那麼堅定,就不會隻是跟您生悶氣。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要闖娛樂圈,索性就刺激了一番,果然,他沒我想的那麼孬。”
江華安稍稍冷靜了下來,但還是對萬辭的做法感到很不滿,“他有傷在身,要是真的出了事……”
“出了事,我負責。”萬辭毫不猶豫地說,異色瞳孔的眼眸深處盡是矜傲,“再說了,江叔,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這點,你肯定比我清楚。”
“……”江華安沉默了。
論計謀,他是絕對比不上萬辭的。就江修臨這事而言,他時刻在意的,隻有自己兒子的安危。
不像萬辭,自一開始答應幫他合夥騙江修臨起,一直被她放在眼裡的,就隻有大局。
凡是她盯上的東西,就沒有中途放手的說法。
江華安心裡是隐隐有點後悔的,因為萬辭的執行力是無可比拟的強悍,她眼光毒,下手狠,要是一個不小心做過了頭,江修臨可能就沒命了。
可既然說了要讓兒子成長,他這個做父親的就應該看開點。
花總是養在溫室裡,總有一天會被突然登陸的暴風雨給掀飛的。
綜合看來,萬辭才是這個改造項目最合适的人選。
“而且,”萬辭輕描淡寫道:“我有辦法讓他恢複記憶。”
江華安一驚,連忙追問:“你确定?我們要怎麼做?”
萬辭緩緩轉過頭來,“确定,但是這事隻能我來,而且時間不能保證。”
江華安管不了那麼多,隻要江修臨能恢複記憶,不影響他正常活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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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臨很快就出院了,他這個病需要長期的治療,繼續在醫院躺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劇組的拍攝不可能再拖下去。
好在跟鋼琴有關的戲份已經拍完了,接下來就剩下最後一場大結局的戲份,拍完,整部劇就算是結束了。
劇組的人對他的病情很是關心,他康複回來後,不少人都過來詢問一陣,看他确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才放下心來,專心準備殺青戲份的錄制。
最後一場戲過後,就是殺青宴,劇組臨時接到通知說,各大投資人到時也會出現在酒店裡。
各位藝人很是激動,投資人可是一部劇的核心,而這次的殺青宴則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表現機會。要是能趁機被那麼一兩個投資人記住,回頭拍戲可就不愁了。
最後一場戲,大家幹勁十足,導演組上上下下氛圍嚴肅緊張,生怕最後節骨眼上出問題。
令人意外的是,萬辭在最後一場戲拍攝前來到了劇組。
此時距離殺青宴還有幾個小時,明顯不是通知投資人們到場的時間。
餘導戰戰兢兢跑去接待,擔心萬總有事要囑咐。
結果萬辭隻挑了個靠前的位置低調坐下,對他們工作人員說:“來的有點早了,不用在意我,你們做你們的。”
導演這才擦了擦臉上的汗,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溜去檢查場地的設備去了。
江修臨上場的時候,才發現萬辭坐在人堆裡,身旁站了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镖。
他先是一頓,随即扭過頭去,心裡的火氣忽的又冒出來。
一想到萬辭對他的關注全都是假的,隻是為了保證投資項目穩賺不賠,他就感到莫名的心痛。
這年頭,能遇到一個真心待他的人可不容易,人是遇見了不錯,可真心卻不是朝着他去的,這誰能受得了。
兩人刻意裝作不認識,直到拍攝開始也沒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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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柯靖如約來到了青城一高,想找白光看看那架鋼琴。
但是去圖書室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他人影。
路過的老師說剛剛看到白光朝着雜物間去了。
于是柯靖順着那位老師的指引,自己摸索着到了雜物間。
門沒關,是半掩着的,柯靖一來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鋼琴彈奏聲。
她停住了腳步。
白光坐在蒙了塵的鋼琴前,正優雅地擡手,指尖在琴鍵之上翩翩起舞。随着他的動作,美妙的旋律傾瀉而出。
柯靖沒有打擾他,而是等他彈奏完了才敲了敲雜物間破舊的門。
白光聞聲扭頭,見到是她,禮貌起身,微微一笑,“柯警官,又見面了。”
柯靖目光從進門開始便一直放在了那架落了灰的鋼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