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夏油傑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任務報告單。
“為什麼這樣的調查任務會被指派給我?”
自打成為特級咒術師後,就很少有單純的調查任務被直接派放給他了。
黑發的少年抖了抖拿着的紙,深紫的瞳孔在陰影下近乎濃黑。
手中的任務報告單上僅僅隻寫了一個簡單的地址和路線草圖,要求調查一起人口失蹤和未知死亡的情況,可見地點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山窪窪。
但奇怪就奇怪在這點,報告上并未提到有關詛咒出沒的痕迹,也沒有任何明顯需要注意的标記,這樣堪稱‘普通到不需要特級咒術師前往’的任務,為何偏偏被遞到了他的手上。
夏油傑擡眼看向夜蛾正道。
即将就任校長的夜蛾雙手交叉在一起,黑色的墨鏡遮住了他眼中一晃而過的沉思神色。
“這次是上級的要求,長老的緊急特派,指定要你去。”
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
咒術界的上級長老甚至可以越過高專的權限,直接調派他們旗下的任何一位咒術師。
就連現任咒術高專的校長也無法做出實質性的阻攔。
“小心些,傑。”
不知為什麼,夜蛾看着夏油傑平靜無波的面容,居然産生了一種風雨欲來的不安感。
“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身為特級的咒靈操術師,夏油傑就算是單獨出一級任務也不會有危險,更何況是這種普通的調查。
但是......
夜蛾正道的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桌面。
“要不還是把悟叫回來吧。”他這樣說道。
咒術師的直覺可是非常靈敏的,這次的任務一定沒有那麼簡單,而身為他們的班主任,夜蛾首先要确保的,就是他的三位學生的安全。
“嗯.....這倒是不用了。”
黑發的少年笑了笑。
“他才剛坐上飛機,總不能讓悟威脅駕駛員改道飛回來吧。”
夜蛾正道:“.......啊,也是。”
這種陰損事.....五條悟确實能幹得出來。
若是夏油傑真的把電話打過去,那人絕對會直接放棄任務跑回來的。
深知這點的班主任有些發愁。
擁有着看透一切的六眼和近乎完美的‘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是否在某一點上,對夏油傑過于執着了呢。
而能夠使役數以千計的咒靈,操/縱詛咒如同自己手足的操術師夏油傑,是否也對五條悟過于縱容了呢。
當然,這并不是說執着或縱容于某個人不好,而是當這樣的現象出現在‘無下限’和‘咒靈操術’之上時,就不得不讓人警惕了。
——夏油傑能夠左右五條悟的思考,而五條悟也可以動搖夏油傑的想法。
光是這一點,夜蛾正道就不得不承認,他們确實有能力讓咒術界的上層投注百分之二百的關注力。
就像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樣,驚動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另外一個都不會善罷甘休。
“放心吧,夜蛾老師。”
黑發的少年把任務書折了折,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無論是詛咒還是人類,都無法傷到我。”
出口的話語溫和而平緩,然而語義卻是少年所特有的狂妄和笃定。
“.....傑,下次記得不要用這麼溫柔的口吻說出這種與内容完全不符的話。”
“哈哈哈哈~”
夏油傑歪了歪頭,眯起了那雙狹長的鳳眼,遮住了其中一閃而過的淩厲,眉眼彎彎的模樣讓他看上去溫文又清俊。
“我可學不會悟那種欠扁的語氣啊。”
看着那扇被關上的門,耳邊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夜蛾正道在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拿出了手機。
就當是他杞人憂天瞎操心吧......
黑發的男人按亮了手機的屏幕,給标注着‘小混蛋1号’的号碼上發了一條信息。
......
不算很久之前,大概是他們同時成為特級咒術師的時候,夏油傑就感覺到了咒術界的上層在逐漸的,用一種不易察覺的方式分隔他和五條悟。
越來越遠的任務距離,越來越久的任務時間,以及.....越來越無法重合的任務間隙。
就算是他和悟可以選擇一同出任務,但這樣的機會也總是被某些不可控的因素攪亂。
潛移默化的,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把他們推向兩個相反的方向。
黑發的少年低垂着眼簾坐在前往任務地點的列車上,無聲的撚動着自己的手指,沒有了笑意的面容一半沉浸在未被陽光照射的陰影下,顯得漠然而冷肅。
良久後,他才嗤笑了一聲。
無非是那些自視甚高又膽小謹慎的上層害怕他和悟在一起會對他們産生威脅罷了。
經過的欄杆與路燈一晃而過,光影的驟然變化給他的雙眼帶來了轉瞬的不适。
深紫的瞳孔收縮又放大,掩蓋在薄薄的眼皮下,讓人看不清神色。
他張開手心,帶着淡淡薄繭的手掌修長卻并不平滑,那上面的紋路錯綜複雜,幾條淺淺的疤痕刻印在邊緣,顯得有些突兀。
漆黑的咒力溢出,不詳而陰冷的詛咒冒出頭來,尖叫與怨恨混雜在指尖,讓他不自覺輕輕顫了顫。
不管怎樣,能夠/操/控大量咒靈的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敗的。
......
然而事實卻是,夏油傑在進入任務地點後,被送到他面前的,不是來自咒術界的陰霾,也不是兇惡的詛咒。
而是兩個幼小且毫無反抗能力,卻被他一直以來所保護着的人類傷害到片體鱗傷的——
同類。
是的,蘊含着微弱咒力,卻不知如何運用它們的,自己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