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夏油傑在這一刻才終于明白了上層交給自己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
眼前是陰暗而逼仄的囚/籠,髒污破敗的地面,染着未洗淨的黑紅色血迹和一些說不出來的惡/臭/液/體.....
其中,兩個小而瘦弱的女孩子正蜷縮在籠子的角落裡,一邊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一邊驚恐的看着鐵籠外面的人。
那眼神落在夏油傑的身上,甚至帶着一絲怨恨與委屈,就像一把刃面頓挫的刀子,不輕不重的劃在身上,又疼又酸。
黑發的操術師隻感覺到自己腦内宛如被尖銳的錐子狠狠攪動着,眼前甚至出現了恍惚的殘影。
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因失蹤和意外死去的人們,也沒有任何危險恐怖的詛咒。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這個村子裡的村民們,臆想和杜撰出來的,源于他們自身的罪惡。
夏油傑甚至挺佩服自己居然還有閑心回應身後兩個村民過激的言論。
他走上前,然後屈膝蹲/下/身,近距離的看着那兩個女孩。
黑發的少年擡起手,漆黑的詛咒便扭曲的聚集在他的指尖。
“....别......别怕......”
普通人無法聽到的聲音混合着濃郁的咒力,傳入了她們的耳中。
女孩們的眼裡倒映着夏油傑溫和笑着的身影,那混沌一片的瞳孔中逐漸泛起了微光。
操術師轉過身,紫黑色的眼睛中毫無溫度。
他看着那兩個還在大放阙詞,對着自己的同類污言穢語的人類,輕輕的勾起唇角。
是了.....
是了。
——人類和同類。
夏油傑其實一直都是清楚的,他曾執行過多到數不清的任務,身為特級咒術師,幾乎每天都會與那些負面的情緒近距離接觸。
更别提他的能力是通過吸收詛咒增強自己的力量。
那些污濁而怨恨的力量早已充斥了他的身體,成為了他的核心。
因為這些人類所誕生的怨念,他的同類才會受到傷害,永無甯日。
他知道的.....
隻是,五條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極大程度的淡化了他對這些的關注力。
想到這裡,夏油傑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村民們依舊在嘶聲的說着些什麼,但操術師已經聽不出來具體的内容了。
多麼愚昧,多麼無知,多麼搞笑。
喉嚨中的笑聲再也抑制不住。
簡直.....就像是一群未開化的猴子啊。
而除了這些,更加讓他厭惡和憤怒的是。
自己的同類,那些年幼的,擁有着咒力的孩子們,居然會被這種‘應該被保護的存在’反過來傷害。
——他一直以來所保護的人類,傷害了他的同類。
咒力逐漸聚攏在夏油傑的周身,漆黑而不詳。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鈴.....”
電話?
黑發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從那種混沌的狀态中清醒了過來。
他拿出手機,瑩亮的屏幕上是一串熟悉到能夠倒背如流的号碼,還有一個顯眼的名字。
悟.....
夏油傑垂下眼,睫毛在下眼睑的位置下打出了兩排濃重的陰影。
手機的屏幕锲而不舍亮起,仿佛隻要他不接,就會一直響着。
似乎是過了幾分鐘,也有可能是更長的時間。
他終于按下了接聽鍵。
“————傑!!!”
五條悟的聲音中混合着喘息和焦急。
歪了歪頭,夏油傑把手機放在了自己的耳邊。
“....悟,我在執行任務呢。”
雖然想要做出一副平靜的語氣,但出口的嗓音卻沙啞得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電話那邊的人陡然沉默了下來,隻留呼呼吹過的風聲。
“....傑....什麼都不要做,等我過去找你。”
耳邊的聲音不再是輕佻又悅耳的音色。
低沉的口吻與五條悟平時不着調的狀态差别很大。
白發的少年對他的情緒簡直是敏銳到了一定程度。
所以,對方一定是聽出來了吧。
這樣想着,夏油傑的眼神動了動,抿緊的嘴唇上有些泛白。
他張了張口。
“....悟,我想見你.....”
黑發少年的肩膀終于塌了下來,似乎是洩去了一直緊繃的力道。
“悟,來找我.....”
這大概是他唯一的一次示弱。
也是唯一的一次,主動的向五條悟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