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上我對不起你,但那件事上你對不起我。
于是,這兩件事以後就不提了,這就是他們對問題的“解決”。
他們真的太草率了,一件事産生的負面情緒怎麼能用另一件事的來抵消?
而且一開始就沒有好好溝通過,于是後面說出真實的想法就越來越難。
而那些未曾真正解決的問題如同滾雪球般,一點一點積累,最後成了一個埋藏的地雷。
程蔚朝緩慢地眨了下眼,最後,認真開口道:“知道了。”
直到這一刻,孟此霄才覺得自己真正松懈了下來,那是一種比生病痊愈還要舒适的感覺。
不是他一個人在努力,他不用解釋過多,對方能理解到他的意思,他們還有機會再試着一起走走。
晚餐差不多結束,程蔚朝沒讓他動,起身将餐盤收拾好。
孟此霄就倚在開放式廚房的拱門處,看着他洗碗。
其實家裡有洗碗機,但就幾個餐盤,順手的事。
确實是順手的事,但他也着實沒想到,這會是程蔚朝順手的事。
畢竟他當初是那麼驕縱、任性、四體不勤的一小孩。
想到剛剛熬的粥還有菜,孟此霄問道:“什麼時候學的做飯?”
“在國外上學時。”
“我還以為你就算在國外,也會有人負責你的生活起居。”
“确實有,不過那時候喜歡一個人旅遊,會去些偏遠的地方,基本的生活技能就掌握了。”
孟此霄本來還想問些什麼,程蔚朝已經反問道:“好吃嗎?”
“還行。”
程蔚朝将洗好的盤子放進餐櫃裡,有些不服氣:“隻是還行?”
“因為我做飯很好吃。”
好吧,如果是和孟此霄比,程蔚朝突然就覺得沒什麼心氣了。
而且孟此霄這樣的人很少把話說得很滿,他說好吃,那應該不隻是普通的好吃。
“你跟誰學的?”
“院長媽媽。”
水聲陡然停止,一片靜默中,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素白指尖緩緩滴落,砸進水槽裡,綻開一朵朵水花。
高大的男生緩緩扭頭,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開口的嗓音都有些啞。
“院長媽媽?”
孟此霄看到他這個反應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嗎?我以為我早就說過了。”
“我是孤兒。”
他們以前還沒到了解家庭那一步,孟此霄沒主動說,出于尊重對方的隐私,程蔚朝也就沒有問過。
當初就算聽到資助人的事,程蔚朝想的也隻是大概家庭條件不太好。
因為他潛意識裡希望,沒有足夠好的經濟水平,但他有足夠的愛。
孟此霄想了想,他确實從不在外提及家庭相關,知道他具體情況的人不多。
而當初的蔣凡,是因為他是蔣家人,知道孟此霄是蔣文臻資助的人,再正常不過。
看到程蔚朝的表情,他有些無奈,可莫名有些無法對上他柔軟的眼睛。
于是,最後偏過頭:“不要那樣看我。”
“可能你很難理解,但對我來說,能去孤兒院,真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幾不可聞,“很幸運。”
所以他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身份而覺得不自在。
程蔚朝喉結輕輕滾了下,感覺自己說話都艱難了起來。
最後偏過頭,問道:“當初,準備比賽的那段日子,你讨厭嗎?”
孟此霄失笑,轉移話題也未免轉得太生硬了些。
但他還是順着這個話題:“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那段比賽是我們吵架的高發期。”
比賽的準備時間很充足,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内,程蔚朝都和孟此霄打着交道。
而他們總是因為觀點碰撞而産生争執。
孟此霄其實都不用想,就能給出答案。
“不讨厭。”
因為在那段日子裡,他喜歡上了一個人。
孟此霄反問:“你呢?”
“不讨厭。”
也幾乎不用思考,他給出了答案。
因為,在那段日子裡,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