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熟悉了些,賈敏也不客氣,笑道,“竟沒想到愛瑪姑娘這般精通中國詩書,倒叫人汗顔了。”
那愛瑪姑娘與賈敏談的起勁兒,又是個幹脆人,笑道,“不瞞林太太,我父親雖然是弗朗斯牙人,可母親卻是□□人,原是家中壞了事被當街發賣時被父親買了回去,當初也是書香門第出身。我是母親教養長大的,自小也憧憬□□詩詞歌賦,父親年老後我主動接過生意也是這個緣故。隻是我如今二十有五還未成婚,雖說在母國并非什麼稀罕事,在□□卻是十分不便。隻能與各位太太相交,好在有父親留下的門路,倒還過得去。隻是聽聞□□女子滿腹經綸的多在世家大族,西海沿子少有,男子又不便與我相交。如今見着林太太,倒是叫我無限欣喜。”
賈敏聽那外國男女大防不如本國嚴苛,女子無論成婚與否年紀幾何皆能有一番作為且并無多少人,心中略有些羨慕。她是飽讀詩書的人,聰明才幹遠勝其兄,常道若身為男子自能做出一番事業,今日才知道原來女子獨身亦有可能做出一番事業,隻是國情不同不可同一而語。
賈敏對愛瑪心中喜歡,也願意與她多相交,笑道,“我如今不過雙十年歲,倒是該叫你姐姐了。姐姐無需如此客氣,我單名一個敏字,姐姐直呼便是。”
愛瑪多次來往于中國西洋之間,早已習慣被人知道大齡未婚後異樣對待,見賈敏不僅如若未聞還更親近了幾分,心下也親近許多,道“我聽盧太太說,敏妹妹喜歡我帶來的那兩本書?那原是我母親所作,我抄錄了下來。倒還有幾本,妹妹若喜歡,明兒我送去你府上去。”
賈敏道,“沒想到竟是令慈所作,怪道寫得如此的好,姐姐都是如此人才,想來令慈更是驚才絕豔的人物,隻恨不能相見。姐姐既然如此大方,我也不客氣了,姐姐有空便到我府上來,我們府上别的沒有,倒是書籍字畫頗有一些,我們一道品鑒賞玩也有一番樂趣。”
二人又客氣幾句,又談起西洋諸事,賈敏道,“我随着我們老爺到西海沿子沒幾個月。原先各類洋商多是真真國暹羅國或是波斯國的,倒是少見弗朗斯牙來的。原是聽說,弗朗斯牙有許多靈藥,什麼金雞納霜、依弗哪等物,聽聞有奇效。隻是不易得,我嫂子娘家家裡曾主管海上諸事,方才見過一些。聽聞是弗朗斯牙來的不是?”
愛瑪笑道,“那些藥倒不是什麼稀罕物,隻是少有帶來中國的便是了。那些藥雖說有奇效,可藥效對中國人而言卻是有些峻猛了,許多人對之視若砒霜,難得妹妹居然提起,我那倒是帶來了一些,妹妹若要,我明兒包了送去你府上,留着應急倒還好。”
賈敏道,“姐姐好意原不應辭,隻是姐姐到底是作生意要看利潤的,這是長遠的事兒,還是一切按規矩來的好。”
愛瑪也并不堅持,道,“那便偏了妹妹了。妹妹也不必給我金銀,□□金銀所制與西洋不同,雖說金銀舉世皆通,可是轉換多有損耗。聽說妹妹出身大家,若有用不上的绫羅綢緞多給我兩匹,倒比金銀好些。我身份不便與諸位官員相商,采買的民辦的雖也有上好的,到底不如官中的好。”
這原對賈敏不算什麼,幾乎算得上是白來的買賣,許多绫羅綢緞她多得數不勝數,送了丫頭婆子還有好幾大箱她不喜歡的。留着壓箱底兒擱灰哪有救命藥來的重要。
不多時盧太太也帶着一幹人等賞花回來了,衆人吃了宴席,午後方才散了。
之後賈敏同愛瑪卻愈來愈好了起來。愛瑪身份不便出去主持生意,免得惹人眼球,當地商鋪采買諸事多是分給下人去,倒是常來林家陪林老太太賈敏說些西洋諸事,并談論詩書琴畫。愛瑪的商隊并不小,許多事物齊全,隻是因愛瑪獨身女子在□□身份有限方才做的不大。林老太太與賈敏喜歡她為人,許多自個兒家裡所需的多與她買,倒也各色齊全,品相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