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一瞬間就落了下來:“蘇涼,你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不許用似是而非的話敷衍我。你可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是還想臨陣逃脫,就趁現在趕緊。”
蕭千寒失笑,他就知道,這丫頭看起來渾不在意,心裡卻對那天的賬記的清清楚楚,就等着這種關頭來扳回一局,這半點不肯吃虧的性子當真讓他又愛又恨。可是看着她幾乎已經寫在臉上的期待,蕭千寒隻覺得心軟的一塌糊塗。
“長甯,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便再也不會走了,這一生一世,隻願與你并肩攜手,千山萬水,雙宿雙飛。”
夜風浩蕩,他們在月下緊緊相擁。時光流轉,歲月無聲,山河褪色,日月星隐,刹那間,天地中仿佛都隻剩下這對璧人。
前塵已忘,莫問歸程,如果可以,願光陰就此停駐,願兩心相依永如此時。
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别問是劫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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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鳳江自西向東流去,養育了沿岸數以百萬計的百姓。最初的最初,就是在這條河的兩岸,誕生了這華夏之地上最古老的居民。千萬年曆史走過,無數個朝代興起,無數個朝代滅亡,無數人來來去去,唯有江水奔流不息。
靈昌作為鳳江上最重要的一個河港,白天江面上自然是船來船往,人聲鼎沸,熱鬧至極。但在深夜裡,也自然是一片靜寂,隻聽得到江水拍岸、潮起潮落的聲音。
而在這萬籁俱寂的深夜裡,卻有兩個人影出現在河灘上,正是從城中趕來的謝長甯和蕭千寒二人。他們倆曆經這驚心動魄的一夜,皆是了無睡意,況且長甯心中還有數不清的疑問想要問他,大半夜無處可去,長甯便提議來江頭等日出,蕭千寒對這聞名天下的鳳江向往已久,來靈昌這幾日也還沒抽出空來轉轉,聞言也沒有什麼異議。
此時長甯站到河灘上的一個巨大的亂石上,衣衫鬓發被江風吹的淩空亂舞。她看着眼前這“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鳳江,一時覺得心胸都開闊了起來,不禁悠悠長吟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蕭千寒凝望着這如傳聞中一般波瀾壯闊的江河,也是胸懷激蕩,百感交集,歎道:“難怪古今詩人至此總有不盡的興懷感歎,我一介武夫,也頗有‘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之感。”
長甯回眸笑道:“江河萬古流又有什麼好的,若是千年萬年都是孤單一人,那千年萬年的歲月又有什麼意思。我隻求這百年光陰能順心從意平安喜樂便無憾了。”
蕭千寒看着她的笑顔,心神蕩漾,一時隻覺滿滿的溫軟與甜蜜:“朝聞道夕死可矣,情愛何嘗不是一種道。”
長甯深深看他一眼,這話裡既有生死相許的意思,也有幾分不祥的意味,她不想再接,便換了話題道:“現在可以說我哥哥的事了吧。”
蕭千寒一頓,無奈歎了口氣,難得地猶豫了,卻拗不過長甯堅定的目光,隻得沉吟道:“晏王爺性情風流,好在府内宴飲作樂,有時也會邀請一些賓客,昨日,我便收到了王爺的請帖。”
長甯臉色大變,瞪道:“你你你你你居然經常參加這種宴會?連晏王都會邀請你?”
蕭千寒無奈:“我從不參加這種宴會……隻是這次是王爺相邀,無法拒絕,不得不去。”
長甯狐疑地瞪着他,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蕭千寒聞言肅然道:“長甯,我既已與你許下白首之約,按理來說對你不該再有隐瞞,但是我身負重任,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所以暫時隻能對不住你了。一旦此間事了,我便帶你回去見我長輩,正式訂親,屆時你便明白了。”
長甯本來隻是随口一問,卻招來他這麼嚴肅的回答,更扯上了什麼訂親見家長白首之約,當下羞的臉頰通紅,道:“别胡說好麼,誰和你有白首之約了?誰要跟你去見長輩?誰要和你訂親?蘇大公子你這進展也未免太快了點,别想扯開話題,繼續說晏王宴會上怎麼了?”
蕭千寒見她害羞别扭,也不在意,微微一歎,伸手攬過長甯的腰輕輕抱住她,長甯象征性地掙了掙沒有掙開,便懶洋洋地倚在他胸膛,聽他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有人借着醉意起哄,要你哥哥陪酒罷了……”
“我哥哥不肯然後被打了?”
“……怎可能,你哥哥他當時隻看了晏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