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呼呼的聲音又說:“他們西海的龍偷偷把誅邪塔的屁股給撅了,放到這兒來了就是為了鎖住妖龍。”
誅邪塔大緻有百多層,若暴露在空中,怕是可與崆峒仙山一較大小,但是它的尖塔頂卻是倒着放置,深埋地底。
宿不秋摸着脖子,背後竟然突生骨刺,一雙碩大的龍眼出現在他身後,妖龍目光灼灼的盯着燕除月,“小點心。”
如果妖龍盯着的是宿不秋,那他們的距離太近了,它會成鬥眼兒的。
所以它當作看不到它身前的宿不秋?就逮着她吃。
燕除月看見一陣大霧四起,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投身進去。
前有狼後有虎,宿不秋是個不怕死,也不介意拉着她一起死的,那妖龍擺明了把她當成了裹腹的盤中餐。
這裡很大,畢竟能裝下麼龍的一整個妖軀,龍族體型碩大,壯年時卧倒便是一座連綿起伏的山巒。
她漫無目的地在霧氣中走着,這麼彪悍的先天體質,都覺得透骨的寒冷,真是稀奇。
一道光暈出現在她眼前。
它迫不及待:“快進去,快進去!”
“但是霧散了,你就必須得出來了。”
燕除月感到背後有東西推了一把,她順勢撞進了光暈裡。
……
冰天雪地。
燕除月不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往自己手心呵了一口氣,默默道:“真冷啊。”
燕除月四下打量就白茫茫的一片冰原,覺得有些眼熟,便問:“祝雎掉落下界後在哪兒?瞧他那毀天滅地的架勢,怎麼可能混的那麼慘?”
“這隻是大魔頭的過去啊……”它說:“他在誅邪塔剜去過往,隻帶仇恨與毀滅重生才成為夜淵之主呢。”
“我知道月月你很為難,但我也怕你忘了,連你也放棄他了……畢竟你都不記得我了,所以我才想帶你來到他的過去呀。”
燕除月沉默了,她來到了誅邪塔祝雎剜去的記憶裡,看着滴水成冰的雪原,突然不覺得冷了。
她掉落下界,又入了寒屍山的祭壇底部——也就是被偷走的誅邪塔一部分,誤打誤撞來到祝雎的過去。
“我在這段回溯的記憶裡隻是旁觀者,又能改變什麼呢。”又起了風雪,連說話的氣兒都是冷的,又像是她自言自語。
燕除月的神識穿過被雪覆蓋的冰涯,看到了側躺在火爐旁邊的大漢。
雪域裡獨特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這片廣袤的冰原獨有的粗犷與豪放。
“找到那魔頭了?”他的半張臉惡狠狠的。
他罵罵咧咧:“他奶奶的!跑的還真快,得虧他剛爬出地底我們就給了他一劍,否則還真是放任他越來越強!”
“可是……仙界的人在這次的圍獵,在他手下死了一大半……”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姑娘為他擦着藥,雖然唯唯諾諾,卻又每一句都踩在他的痛處:“仙上不也被他的爪子撕沒了小半邊身體。”
然後小姑娘被一把掀飛臉朝下埋在了雪裡,她費勁的把自己從雪裡掏出來,眼睛裡閃着靈動的光,睫毛撲閃撲閃的,她一深一淺的跑回去,“仙上小甜錯了。”
趁着大漢閉眼的時候轉身端來了一碗藥,悄悄的吐了唾沫,甜甜道:“仙上——喝藥啦。”
燕除月收回了視線,雖然往事大多模糊,但是一經遇見,卻是格外清晰,如同畫卷拂去了的塵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大漢是圍剿祝雎的途中死得最早的上位者——訾額仙君,他也是在仙界史冊上罵的最狠的一個,也就是他太過于激進,導緻仙界的好苗子斷層。
訾額仙君出現在這裡……
那這兒,就是祝雎的第一世,他最孱弱的時候。
祝雎從夜淵爬出,被蓬萊仙島蔔出位置,蓬萊算天命後,言:自稷水源頭爬出之邪魔,必斬!
仙界遂陳兵圍剿。
祝雎來去匆匆,隻活了十天。
祝雎死的時候,身上插了三把劍從雪涯墜落,在雪裡凍了七天,沒有人救他,也沒人找到他,隻有無數的人緊鑼密鼓的搜查他,想對他趕盡殺絕。
她還是攬月尊的時候在外圍遊蕩,最後也隻能“恰巧”收斂了他的屍骨,他輕的像一捧雪。
燕除月聽着周圍人聲鼎沸,雪崖上的人又重新聚集,想了想道:“我記得祝雎就是在這附近的。”
“就在前面。”
燕除月飄了過去,輕盈地落在雪上,連個腳印子都沒留下。
祝雎深埋雪底,瞳孔也覆蓋了一層雪,察覺到有人來,眼珠子緩慢的移動。
“能看見我?”燕除月嘗試将他從雪裡掏出來,卻摸到了磷峋的東西,她恍然:“原來還能碰到。”
祝雎的尾鞭呲溜一下從她掌心滑走,卻纏上了她的手腕,冰冰涼涼的摩擦着,他低低地求救。
“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