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似謹今天上午沒有手術安排,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扣子一顆不落的系好,脖子上挂着一個聽診器,身量高挑,腰細腿長。
這人生了一副好樣貌,标準的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面部輪廓清晰立體,肌膚勝白如雪,薄鏡後的一雙眼眸冷淡疏離,隐隐透着幾分淩厲,唇瓣右上方有顆極小的唇痣,若非離得近,很難注意到。
問出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盛似謹捏着筆的手略微動了動,疑惑擡頭,淡淡叫了聲:“衛小姐?”
衛夕顔回神,面上閃過一絲尴尬,盯着人看總歸是不禮貌的行為。
她咬了咬唇,柔聲道歉:“對不起。”道完歉之後,才正色回答:“還好,就是刀口有點疼。”
盛似謹在單子上寫了幾筆,點點頭,道:“術後切口疼屬于正常現象,一會兒我給你開點□□片和布洛芬膠囊緩解一下就好。”
緊接着盛似謹又連續問了兩個問題,衛夕顔一一作答。
護士給她量了血壓,一切正常。
寫完病曆單,盛似謹将筆插| 在大褂兜裡,語速不急不緩地叮囑道:“你剛做完手術,心功能還沒有恢複過來,飲食方面要清淡一些,忌油膩、辛辣、生冷等食物,低鹽低脂,均衡營養,多吃些蔬菜和水果,增加體内的維生素等微量元素。平時多卧床休息,盡量平躺着,偶爾可以做一些簡單的活動,這樣有助于傷口愈合及心功能的恢複。”
盛似謹叽裡呱啦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惹的身後的小護士都忍不住瞧了眼她。
是錯覺嗎?
這還是她從業以來,頭一回見到盛醫生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以往盛似謹查房,總是冷冰冰的闆着一張臉,像一台沒有任何感知情緒的機器人,對病人和病人家屬除了必要的溝通之外,多一個字都不會說。
然而,對待這位衛小姐,卻是個例外,語氣也莫名其妙的有幾分,嗯,溫和?
這個詞應該是恰當的吧。
想到此,小護士不由多看了衛夕顔一眼。
衛夕顔認真聽完盛似謹的話,點了點頭,語調柔潤:“好的,謝謝醫生。”
言罷,她視線一滑,定格在盛似謹别在白大褂外面的工牌上。
最上端用淺綠色字體印着醫院名稱:江城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下面是個人介紹。
姓名:盛似謹。
科室:心外科。
職務:副主任醫師。
盛似謹。
衛夕顔在心裡默默咀嚼了一遍這個名字。
直到人走之後,她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盯着盛似謹站過的地方,恍惚的發呆。
喬筝喊了她兩聲她都沒有聽到。
“喂,醒醒,人都走了。”喬筝繞過床尾,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衛夕顔眨了下眼,擡頭,對上喬筝意味深長的目光。
喬筝沖着她擠眉弄眼,揶揄般地問:“怎麼,看上了?”
衛夕顔嗔她一眼,輕聲道:“不要亂說。我隻是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喬筝拉長調子“哦”了聲,下一秒又一本正經地說:“你心髒病複發那天晚上,就是她恰好路過,在酒店門口給你做的初步診斷。到了醫院之後,也是她跑前跑後,陪着你做各種檢查,包括後面的手術治療,也是她主刀給你做的。”
喬筝摩挲着下巴,總結出最後一個言論:“說起來,她還算是你的救命恩……”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完,衛夕顔煙眉輕攏,慢聲截斷她的話語:“不是,我是說,在那天晚上之前。”
喬筝愣住了。
随即暧昧一笑,遞給她一個‘我懂,我都懂’的眼神。
衛夕顔覺得她可能誤會了,正要啟唇解釋什麼,喬筝抖了下眉毛,丢下一句:“等着,姐去幫你打聽打聽,馬上就回來。”
說完,轉身就跑了個沒影兒。
門被‘咔哒’一聲合上,衛夕顔倚靠在枕頭上,怔然幾秒,而後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
醫院走廊。
喬筝剛出門口,就迎面撞上一人。
女人被她撞的踉跄了下,外加周邊沒有可以扶住的東西,于是便扯住了喬筝的衣角。兩個人一時都沒站穩,随着一聲巨響,二人齊齊栽倒下去,同锃光瓦亮的地闆來了個親密接觸。
喬筝壓在女人身上,右手不小心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柔軟烏潤的長發散落下來,垂在對方的肩頭,唇與唇相隔不過厘米之距。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于兩人都怔愣住了,沒太能反應過來。
掌心的觸感軟綿綿的,喬筝下意識捏了捏。
不等她明白過來手下抓的什麼東西,一道柔媚地聲音倏然在耳畔響起:“捏的舒| 服嗎?”
尾調像勾人的妖精,聽的人骨頭都酥了。
喬筝迷迷愣愣地回話:“舒、舒| 服,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