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盤,星辰點點,聒噪的蟬鳴聲在昏黑的夜裡吱吱喳喳叫個不停。
随着衛夕顔的話音落下,客廳裡瞬時靜谧下來,就連正在播放的電視劇也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一樣,聽不到半點聲音。
岑秀芳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緩了片刻,偏頭看向衛世昌的方向。
而向來不苟言笑,嚴肅正經,經常闆着一張國字臉,表現出一副嚴厲樣子的衛世昌,此刻聽完女兒的話後,臉上情緒也不免外露了一分,難掩驚詫。
夫妻倆對視一眼,岑秀芳輕輕皺眉,拉過女兒的手,溫聲問道:“結婚?跟誰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慈愛的眼神裡布滿了擔憂。
衛夕顔拍了拍母親的手,以示寬慰,随後啟唇回道:“昨天領的證,跟盛似謹盛醫生。”
岑秀芳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些:“盛醫生?哪個盛醫生?”
心裡隐隐有些猜測,但是不敢确認。
衛夕顔很快給出準确的回答:“就是,江城附一醫院的心外科主任盛醫生盛似謹,之前主刀給我做心髒手術的那個。”
岑秀芳眼中掠過一抹詫異:“這……你跟她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你們兩個才認識多久?你了解她的為人嗎?她今年多大?家裡幾口人?父母好不好相與?她跟家裡關系怎麼樣?”
岑秀芳一時情急,緊接着又抛出好幾個問題,問的衛夕顔滿臉無奈。
她能理解父母此刻的心情,剛才在回家的路上猜想過父母得知此事的表情跟反應,也早已想好了說辭。故而,在岑秀芳抛出這些問題後,她隻是微微笑了笑,隐去協議的事,語氣不疾不徐、不緊不慢的回答了母親問出的所有問題。
在聽聞對方是重組家庭,且繼父家裡是豪門貴勳之後,岑秀芳的心裡更加憂心忡忡、惴惴不安了。
倒也不是因為别的,就是覺得對方家門第高,擔心女兒嫁過去後容易受人欺負。
雖說自己跟丈夫都是大學教授,自家門庭也不算差,但跟那些豪門世家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了一截。
尤其,那個盛醫生還比自己女兒大了七、八歲……
衛夕顔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母親的面部表情,在她又一次蹙眉時,側過身,一邊幫母親揉肩,一邊聲音輕柔地說:“媽,您跟爸爸也别太擔心了,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心裡清楚,您放心,我都有分寸的。”
事已至此,兩個人連證都領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總不能剛結婚,再讓她們去民政局離婚吧?
岑秀芳手搭在女兒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歎息一聲,最後隻得道:“有時間帶她回來看看。”
衛夕顔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應:“嗯嗯。”
她沒跟父母說盛似謹出差的事,怕他們會多想。
畢竟領完證第二天就出差,任誰都會以為,她們之間感情不好吧?
雖說她和盛似謹之間确實沒什麼感情,但結了婚就是妻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讓爸媽知道,還不知道會怎麼記挂她呢?
衛夕顔又陪父母在沙發上坐了會兒,随後起身回房。
洗完澡出來,半坐在床頭,摸過手機打算看下時間,剛解鎖屏幕,就看到下方信息軟件裡有一條未讀短信。
盛似謹發過來的。
内容簡短,隻有兩個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