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時,附身的厲鬼方才散去。
雖然疲倦不已,衆人還是起身,在這座偌大的府邸裡仔細搜查了起來。尤其是周永昌的卧房和書房,陶沙甚至試過敲開裡頭的牆磚,想看看畫像是否被藏在了牆裡。
隻可惜除了周永昌收藏的幾幅字畫外,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幹找也找不到,她們便打算問問府上尚還清醒着的丫鬟仆役,希望能從這些人口中問出有關畫像的蛛絲馬迹。
經過府邸大門附近的那道長廊時,卻聽見有人在笃笃笃地用力拍門,一隻黑貓蹿到了門頭的亮花筒上方,正惬意地舔.弄着自己的皮毛。“有人在嗎?”是朱躍的聲音,“有人嗎?”
“呦,她們也來了。”秦懷希擡頭看着小黑,撅起嘴嘬嘬兩聲,小黑又跳了下去,估摸着是回它主人的懷裡去了。
她們便去将大門打開。兩隊人經過昨日的折騰,門裡的人不敢出去,門外的人也不敢進來,就這樣隔着一道門檻對話。
“昨天我們去了宗祠,一直找到了晚上。”朱躍沉沉地歎了口氣,眼下一片烏青,看得出她們也是一夜苦眠。
“狐仙的畫像沒發現,但,裡面還有幾幅沒被燒毀的祖宗畫像看着挺有用的,我們就拿它們來試試看能不能阻止村民繼續發瘋了,結果……”
陶沙:“怎麼樣?”
朱躍攤開手裡的一幅畫像,面無表情道:“村民們好像更瘋了。”
“……”
“你們呢?”她問,“府上有下落嗎?”
陶沙搖頭:“暫時沒有。”見衆人面露絕望,她又趕忙寬慰,“不過畫像肯定在這座府邸裡,隻是現在沒找到罷了,别擔心,總能再發現線索的。”
“可是這已經是第九日了。”朱躍身後的人群忍不住洩氣,“厲鬼越來越強,再請不出狐仙,隻怕遊戲還沒結束,連我們都要瘋了。”
“是啊,會不會是方向錯了,其實請狐仙出來,不需要什麼畫像的……哎,要不我們再辦一場祭祀典禮吧?”
“可是祭祀需要神婆,眼下她們一出來,那些瘋子就要拿刀砍死她們,這可怎麼辦啊?”
衆人七嘴八舌地讨論着,陶沙默然不語,隻閉了閉眼,回想從進村開始獲得的所有線索。
一定有哪裡被她們遺漏了,狐仙的畫像,究竟在哪裡呢?
思索間,背後冷不丁傳來一聲難掩驚喜的呼喚。
“榮榮!”
王嘉榮雙眼發光,立刻回應了母親:“媽媽!”
衆人紛紛止住話頭,注意力暫且被這對好不容易才見上面的母女吸引去了。
王白薇快步穿過陶沙等人,停在門檻前,手足無措了一瞬後,才勉強放下想要伸向女兒的手。
而王嘉榮呢,小孩子心性沒大人那麼沉穩,差點就要蹦到母親身邊了,得虧朱躍眼疾手快拉了這孩子一把,要不然真不知道違反規則的下場會是什麼。
“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啊。”被拽住碰不到母親,王嘉榮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我想去媽媽身邊,阿姨,我想跟媽媽一塊。”
“别鬧榮榮,你不能過來的,媽媽現在也不能出去。”王白薇的手擡起又放下,嗓音顫抖道,“媽媽也想榮榮,但這裡很危險,你做什麼事都要聽你身邊那位阿姨的話,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王嘉榮卻哭得更大聲了。
孩童的哭聲裡是不加掩飾的恐懼和無助,以她的年紀,可能到現在都還不能理解自己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隻覺得委屈,自己為什麼不能和媽媽待在一塊,為什麼這個村莊這麼恐怖,還有死人……
衆人見狀不忍,各自移開了視線。朱躍動作有些生硬地将王嘉榮抱起,拍着她的背安撫:“好了好了,榮榮不哭,榮榮是乖孩子。”
王白薇眼眶通紅:“麻煩你看着榮榮了,謝謝你。”
朱躍隻說:“沒事。”
猝不及防間,遠處傳來陣陣沉悶的腳步聲,像是有一群人正奮力往這裡趕。
“獻祭神婆,村子就有救了!”
“殺了她們!殺了她們!”
秦懷希正倚在門闆上呢,聽見這動靜後聳了下肩,自覺地把手搭在了門邊。
“得,索命的又來了。”
“快把門關上吧!”童敏瞬間往後退了數步,躲在了一塊石頭後面,“萬一他們把菜刀和鋤頭什麼的都丢進來了怎麼辦?”
腳步聲越來越大,連巷角的那團人影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朱躍回頭望了一眼,暗自歎氣。
“你們要不再去村子裡轉轉?”陶沙邊同秦懷希一起将大門關上,邊建議道,“另外,這些瘋癫的人你們能綁起來就綁起來吧,免得村子給他們燒得精光。”
朱躍:“好。”
“嗚嗚,媽媽,媽媽……”王嘉榮哀哀叫着,身子直往大門這傾斜,似乎想要母親抱一抱她。
但王白薇什麼也做不了,她隻能在原地緊緊盯着女兒的臉,嘴裡喃喃什麼,輕的幾乎聽不見。
大門合上前的瞬間,隔着那條細縫,陶沙和朱躍深深對視了一眼,而對方身後,手裡拿着菜刀和鋤頭的村民正好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朱躍忽然蹙了下眉,神色古怪地看向這些瘋癫的村民。
砰!
有人重重撞了一下大門,但隻一下,動靜很快便停了。
門外叫罵聲不斷,發瘋的村民想闖進來,但礙于某種限制,隻能跟無頭蒼蠅似的在原地打轉。
秦懷希靠着門柱,眼神晦暗地聽着外頭的叫罵聲,陶沙卻失了力一般,靜靜坐在台階上,半天沒動。
她低眸,有點詫異地看了眼自家女友:“怎麼了?”
陶沙撐着額頭,低聲道:“我在想事情。”
一行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深深閉了下眼,才擡起頭看向衆人,面上竟難得流露出些恍惚來:“你們說,她們能阻止村民繼續發瘋的方法,會不會真的是殺了我們獻祭?”
衆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心底猛地一涼,頭發絲都快給吓得豎了起來。